等看够了，胡翼燃才松开镊子，看鱼儿吞掉食物，又撒了些鱼食让其他鱼来吃。

做完这些，胡翼燃还是盯着鱼缸，韩之随也一样。两个人就这麽沉默着，听着鱼缸里的动静。

半晌，韩之随盯着那条会转圈的鱼问：“真的就只是看鱼表演转圈？”

胡翼燃笑了声：“你觉得呢？”

韩之随也笑了笑：“如果只是看这个，那现在看完了。”

“那你要走了？”

这下两个人对视上，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我想，我如果现在走了，可能会错过些什麽，”韩之随笑了声，“说不定你之后不让我来看它转圈了。”

“不至于。”

韩之随看他倒了两杯水坐在沙发上：“为什麽？”

“本来醉翁之意就不在鱼，我要跟你聊正事，怎麽都会找你。”

“要聊正事了？”

“嗯。”

韩之随坐在他身边，两个人之间隔了二三十公分，他想了想说：“我没喝多，还很清醒。”

“我知道，我也很清醒，所以才让你来的。”

“好。”

人都坐在这儿了，也没什麽打扰可以好好聊了，胡翼燃却忽然不知道怎麽开口了，他转而问韩之随：“你知道我想聊什麽吗？”

韩之随回道：“和你跟骆林那会儿出去聊的有关？”

“嗯，有关。”

“你觉得我们聊了什麽？”

韩之随沉默片刻：“蒋颖？”

胡翼燃眼睛睁大了点：“不是，你还真知道啊？还是说他跟你也讲过了？”

“能看出来吧，”韩之随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骆林也就面对蒋颖的时候殷勤，我有几次看他跟蒋颖说话，那个眼神很明显。”

胡翼燃打趣他：“你还能从眼神里看出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他比电影电视里演的还要形象，那种感觉应该不会错。”

“那你知道他为什麽要跟我聊蒋颖吗？”

韩之随小幅度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他求爱遇到困难了？”

“对。”

韩之随看他的眼神忽然深邃了点：“其实我刚来的时候，感觉蒋颖对你似乎也有点……这个我就不确定了。”

胡翼燃忽然觉得他跟看起来不太一样了，感慨道：“不是吧，你看人这麽準的吗？还是说直觉这麽厉害？”

“在你眼里我是很迟钝的人吗？”

韩之随这麽问，但语气并没有责怪或是委屈，胡翼燃听出他的调笑，一本正经点了点头：“不能说是迟钝吧，只是觉得你，呃，最初觉得你应该是那种绝情绝爱一心为事业的人。”

韩之随放松靠在沙发上：“真要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加班了。”

胡翼燃失笑：“说起来我都还没问过你，你们家还催你吗？”

“没有。”

“我们家也是，”顿了顿，他像是想好了接下来的话，“我们好像欠对方一点解释。”

韩之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眼看着茶几上的水杯，沉默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默契，省略了一些话，现在看来，其实有必要说出来的。

胡翼燃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应该说清楚的。”

韩之随的呼吸稍稍沉了点，眉头拧着，放在腿上交握的手也慢慢收紧，种种小动作都表明他的情绪不太平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样的情境中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得三思。

半晌，韩之随点了下头：“嗯，我也这麽想过。”

胡翼燃沉沉呼出口气，整个人放松了点：“那说说吧。”

韩之随坐直了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抿了抿嘴：“我想过我们会以正式的方式来说，但没想过这麽突然。”

胡翼燃勾了下嘴角：“我也觉得很突然。”

韩之随说：“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结果，过程中的某个环节其实不会影响这个结果。”

胡翼燃点了点头。

“那麽，你现在会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不舒服吗？”

胡翼燃摇了摇头：“我们之前聊到过类似的话题，那时候我就表明态度了，而现在我也正在实践。”

韩之随回头看他，身边的人垂着头，侧脸的轮廓介于分明与柔和，看着很舒心。

胡翼燃的语气平和又坚定，像是同样在说给自己听：“或许别人我会不适应，但是你，至今为止我没有不适应，甚至已经觉得这和寻常男女的感情差不多了。”

韩之随顿了顿，忽然说：“至今为止，我很庆幸我们在这件事上做了一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