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翼燃不置可否：“除了骆林念叨着怕肺癌，其他人抽起来都没完，你这感冒了还待里头吸二手烟，也难怪恢複得慢。”

韩之随筷子停了下，擡头看他，没回话。

其他吃饭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胡翼燃勺子一放，很认真地问他：“这段时间你感觉工作怎麽样？”

韩之随一直看着他，片刻后应该是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挺好的。”

又是这样的回答，胡翼燃莫名有点火气，但面上没表露出来：“真的吗？你说实话，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其实……”韩之随蹦出这两个字后就没说什麽了，但他沉默，胡翼燃也不说话，仿佛要他一定给个说法。

最后回应胡翼燃的还是一声低低的叹息。

而听到这声叹息，胡翼燃心里那点火气又悄悄散了些，更多还是无奈。他忽然意识到，不止是他自己，韩之随也一样，他们都不再是当初那个很容易就能看懂的少年人。算了。

胡翼燃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至少他自己不是那个能被别人一举一动憋死的青涩孩子了。

“昨天我进去听到了，今天崇哥又来找我聊你的事，感觉他对你意见有点大，是这样吗？”

韩之随表情没什麽变化，不知道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觉得无所谓，听了这麽直接的一句，他的回答只是：“应该吧。”

又是三个字，这家伙怎麽只会这种简单的句式，多说点儿能要命吗！

但不管心里再怎麽吐槽，胡翼燃还是能稳住情绪和表情：“我想听听你的说法，了解全面一点。”

对上韩之随略带探究的视线，胡翼燃显得很坦然，以前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人怀疑他只是走形式，实则跟上面的人串通一气。但很明显，韩之随的眼神里没有这样的揣测，当然，以这个人平时的性格表现，胡翼燃也做好了问不出什麽的打算。

“他的确对我有意见吧。”

听韩之随这麽说，胡翼燃坐直了点，再度拿起勺子，也示意他一边吃一边说。

“我刚来就感觉到了，他的……敌意，”这个词韩之随应该是斟酌过的，带上了点无奈，“我并不想招惹麻烦，但涉及工作，我也不想清醒地背黑锅，或者用他的方法走一些耗时耗力的弯路，所以産生了分歧……”

胡翼燃听着，时不时点头。事情跟他想的差不多，韩之随的描述已经很客观了，甚至以他对王崇的了解，韩之随肯定还有所保留。不外乎就是那些事儿，就算他在现在的岗位上待得不久，可在职场里摸爬滚打这麽些年，什麽情况心里很清楚。

韩之随讲的不多，胡翼燃刚好吃完。

“……那你感觉，他继续这样为难，你还可以接受吗？”

“这没什麽。”

韩之随回答得很干脆，他看起来也确实不在乎，胡翼燃心里一动，轻笑道：“你很有能力，在哪里都会有好的发展。”

韩之随不说话了，胡翼燃合上盖子：“情况我大概明白了，后续会处理的，你放心，在公司的角度也不会让员工莫名其妙受委屈的。”

说完这句就打算走，可韩之随却开口：“公司？”

胡翼燃反应了下，眨了眨眼，表情变得认真：“我们公司这方面风评还是……不错的，除了个别情况，上面领导很重视人才，你的合法权益、诉求、期望，不会只是说说，这些我面试就跟你说过。”

韩之随看着他，等他说完，别开眼点了点头。

“那行，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胡翼燃起身，“你记得去看病拿药啊。”

“好。”

等拿着洗好的饭盒往回走，路过走廊的盆栽时，胡翼燃忽然慢了下来，往窗外看了看，天很空旷。对，空旷，他想用这个形容词，忽然有种感觉，刚才韩之随那句公司，他给的好像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现在回想起来，韩之随刚才的反应并不像在质疑公司的公正性。

那他什麽意思？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刘姐就给他分了个苹果：“怎麽心事重重的，又接到什麽难办的活儿了？”

“谢谢姐，”胡翼燃直接啃了一口苹果，“嗐，也没啥。”

“是吗，我看你上午被叫出去回来就这样了。”

胡翼燃失笑，刘姐在他们办公室平时看着不怎麽说话，毕竟老员工了，什麽都看得明白。他想了想问：“姐，你感觉，上面这些领导，彼此之间……”

他话到这里，刘姐看过来：“知道你想问什麽了。”

“嘿嘿。”

“怎麽，你被两头扯了？”

“那……倒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