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未免也太……傻了些！

大皇子低头看过去，就见苏齐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中含着泪，唇动了动，欲说还休。

“你出去。”大皇子将苏成打发走，屋里只留下苏齐。

待人走光，大皇子难得亲昵地拍拍苏齐肩膀，“你有话要对本王说？”

苏齐含泪点头，他忽然后退两步，郑重朝大皇子躬身施礼。

“你？”大皇子不解。

“承蒙殿下多年来的照顾，如今是到了该臣报恩的时候了。这一次的罪名太大，即便陛下看在洛定风的面子上，留臣一命，恐怕臣也活罪难逃，怕是要流放千里。在此，臣向殿下拜别，望殿下日后多多保重身体，早日得回圣宠，我们来生再见。”

一番话说的大皇子愣住。

对于大皇子而言，苏齐同别的宫人臣子没什麽不同，说难听点，都是他养的狗而已，他想打便打，想杀便杀。

这些“狗”都是因为惧怕他，或者因为他手里的权势才会忠于他，就连他的亲舅舅苏成，也不过是因为想他将来当了皇帝后，能从他手里分得好处。

他万万没想到，苏齐，这个他一向看不上的书呆子，竟然毫无理由的对他如此忠心。

为了他，死都无惧。

大皇子看着苏齐，心绪複杂。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必须苏齐去顶罪，能指挥苏大讯，并且有身份能将此事担起来的，还有一人。

苏成。

一个是他的亲舅舅。

一个可能是除母后外，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如何取舍？

一滴带着温度的眼泪，滴落在大皇子的手上，烫的大皇子心头一颤。

大皇子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他不由自主地想，苏成年纪大了，多少年来，不是出馊主意，就是使不上力，要不是念着这是自己的亲舅舅，早就踹开了。

苏齐还年轻，又能从洛定风那里给他捞好处，且有几次遇事，苏齐给他出的主意都是对的，只是他没听……

两下一比较，大皇子有了主意。

“表弟，你我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在，本王舍了谁，也不愿意舍弃你。今天让你顶罪的话，你就当本王没说过。”

苏齐暗笑一声，含着泪走了。

出来后，他在御花园的假山里藏着看书，突然有一包点心从天而降。

苏齐笑着接了，“殿下今日回来的倒早，老师没有布置功课？”

二皇子从上面一跃而下，精壮的身子将假山下柔软潮湿的土地砸出了一个浅坑。

“我从烹茶斋过去彭府找你，彭夫人说你让苏成接到宫里去了，我想着苏大讯的事闹的正大，怕他们对你使什麽坏心眼，就匆匆赶回来了。”

苏齐心中甚暖，二皇子虽然虎了些，但心里实实在在是向着他的。

“你帮我办件事。”

二皇子往苏齐嘴里喂了块点心，“你只管吩咐。”

“我记得你手下有个同苏成‘交好’的心腹。”

“有。”

“你让他悄悄同苏成说，大皇子要舍了苏成保全自己。”

二皇子疑惑了一瞬，想通的一瞬间，不由拍掌大笑，“那他们岂不是要狗咬狗？”

“苏成知道很多大皇子的龌龊事，他不会甘心成为大皇子的弃子，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哪怕把大皇子推进死路，也在所不惜。”

若是能一举扳倒大皇子，二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二皇子喜不自胜，一把抱住苏齐，“这哪里是要我帮你，分明是你在帮我！苏齐，你可真是本王的福星！”

“不敢当，臣只是殿下的谋士，出谋划策乃是本职。”

“不，你不只是本王的谋士！”二皇子高兴坏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拜堂成亲，好谢谢你！”

“……”

大可不必这样谢！

苏齐贴着二皇子，觉得二皇子怀中有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一。

“你怀里拿的什麽书，老师布置的功课？”

二皇子猛然推开他，撇过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什麽。”

苏齐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这会看见二皇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忽然就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麽，借我瞧瞧！”

二皇子拍了拍怀里的书，红着脸，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的老远，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沉声说，“你若真想看，晚上选个时间，来我房里。”

苏齐忙问，“你不会在看禁书吧？”

“才不是，这是我从书肆买的书，绝对不是禁书。”

朝廷对书籍的管控没那麽严格，只要能在书肆流通，就不算禁书。

二皇子脸颊仍旧红彤彤，撇着头不敢看苏齐，“这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