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怔怔地看着，要查吗？如果这是精心布置多年的棋盘，他这一掺和进去，势必会乱套。

还是不查，安静地蹲在角落，等宋星河把他安置在他该去的地方。

这是一道压轴题，他没法一眼看出答案，要做了才能知道。

“查吧，麻烦你了。”云生做决定一向干脆，“江尧，谢谢你，但是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他孤身犯险就算了，不能连累别人。

“放心，我有数。”江尧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放下勺子，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哥，能问个问题吗？”

云生把甜品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个葡萄味的，把芒果味的给江尧：“不行，你已经问了一个了。”

江尧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

他又露出了那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神色：“不敢想象，如果我和哥一起长大会有多快乐。”

云生显然纯当玩笑听了：“别说这种话啦，我是个孤儿，你说这种话对自己不好。”

江尧眼神微沉，他用了点手段拿到了云生被送去福利院之前的照片，八岁的云生锁骨右侧有个火红的胎记，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薛美玲把他身上所有能辩识的特征全部抹去了。

云生吃着甜品，发现江尧的状态不对，他举着叉子在他眼前挥挥手：“你生气了吗？问我问题吧，没有真的不让你问。”

江尧回神：“没，不会生你的气。”

“哥，我想问你，你对宋星河是什麽感情？”

云生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嘴里的蛋糕似乎没味道了，江尧问了什麽来着，他好像不记得了。

放下勺子，云生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坐正身体：“你刚刚，问我什麽？”

“你对宋星河是什麽感情？”

哦，是这个啊，云生知道刚才是什麽感觉了，就像经历一场影响重大的考试，放眼望去全是不会的，头脑空白的感觉。

云生想了许久：“我是依附于他生活的人。”

“如果他出了意外，你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吗？”

云生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这对他来说是送分题：“会。”

江尧顿了一下，换个问法：“是出于什麽，感谢他救了你？还是心甘情愿这麽做？”

又是很难的题，江尧很懂得怎麽为难他。

感谢他救我，而且，我也心甘情愿，但这是个选择题，于是云生回答：“感谢。”

江尧松了口气：“你欠他的其实很好还，我可以替你还，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云生缓慢地眨眨眼睛，有点执着：“那我也会为你做危险的事。”

江尧语速很快：“也不用，我的意思是...”

“少爷。”

江尧被打断，看向出现在桌边的男人，很自然地问：“办好了？”

男人举着一张卡，江尧用眼神示意给对面的人。

云生眼睛燃起些许亮光，双手接过来，真诚地说：“谢谢你们。”

男人把卡递给他以后，看了好久云生的脸，江尧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了，猛地一松手，勺子掉在杯子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满含警告地开口：“还有什麽事？”

“没。”男人沖两人鞠了一躬，“少爷，我先回去了。”

江尧烦躁地拉起云生：“走吧，这里人太多了，好吵。”

云生把还没摸够的卡揣进兜里，想要工作的兴致空前高涨，纸币他怕丢，放在手机里又没有安全感，存卡里刚刚好。

“那个，送我去医院吧。”

江尧转过身，把他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去那里干什麽，生病了？”

“没有，我想去找宋星河。”

看看他恢複得怎麽样，还需不需要抽自己的血，那天晚上即使管家提前通知他，他也会欣然同意。

江尧被气笑了：“所以你就是找我弄张银行卡？”

“不，我肯定会报答你的。”云生只是不想耽误他更多时间，结果表达得不恰当，弄巧成拙。

江尧看他眼里的愧疚要溢出来了，有那麽一瞬间想把一切都告诉他，说你其实是我哥，是我妈当初自作主张把你从你亲生母亲那里买走，又将你扔回福利院。

让活着的人，生生错过这麽多年。

是江家欠你的。

但是还不行，还不到时间，江尧想，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他。

江尧又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样子：“好，那走吧，我送你。”

他把车开得很慢：“要不要给你买点东西带去那里吃？”

云生看一眼时间，拒绝了：“离午饭时间还早呢，放太久就不好吃了”

正常行驶三十分钟的车程，江尧愣是开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