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这麽安静，一路过来只有鸡狗趴在院子里。”隋宁远道。

周寿半回头，笑道：“人都在湖上呢，今儿这麽大的热闹，男女老少又清閑，谁不愿意去看，等一会儿，等再往湖边靠一靠，人挤人呢。”

隋宁远这才应了声，果真是越往湖边走越冷，拢了拢衣裳。

周寿说的一点没错，隋宁远也才刚刚感慨完村子里寂寥，牛车转过几栋矮房，就看见湖边一路攒动的人头，九各村正中的那片湖心站着村里的男丁壮汉，正分了凿子，拉了捕网，每个人都穿着件厚棉衣，头上裹着厚棉帽保暖，即将开工。

湖边树下，各家的女眷垮了篮子，里头装着些烤出来的红薯和馒头，暖和着手，分给孩子们吃，小孩儿则更喜欢在冰面上玩，拖着上回隋宁远玩的那个爬犁，在冰面上你推我，我推你，嘻嘻哈哈，不亦乐乎。

“让一让唉！”周寿坐在牛车前头，喊了一嗓子，让围观的村民给让出路来。

隋宁远正坐在显眼处，村民听见动静，一回头看是周寿，再一看牛车后头坐的人，裹着一身浓厚光泽的狐皮，毛绒遮住小半张脸，而露出的那上半张脸，眉眼秀气漂亮，像是个捏出来的瓷娃娃似的矜贵。

“这不是上回给咱们写对联的小公子麽？”有人想起来。

“是啊，是，好像是周老汉他们家请来的。”

九各村民风淳朴，有那个热情的，已经拼命挥着手，喊道：“小公子好啊。”

“好。”隋宁远朝他的方向莞尔一笑。

“小公子，我们家上回没来得及买红纸，还没有对联呢！”又不知是谁追在后头喊了句。

隋宁远朝那个方向看了眼，实在找不出是谁说的，只得无奈挥手笑道：“那你来找我就是了，我再给你写。”

这一路上也不是怎麽的，大概是惦记着隋宁远给各家各户写对联的这个辛苦，再加上这张脸蛋又长得粉白漂亮，招人喜欢，隋公子这一路可称得上是鲜花着锦，一路夹道欢迎，隋宁远和村民来回打招呼，忙得嘴皮子都停不下来。

“我们隋公子真受欢迎。”沈如蓉抱着膝盖坐在小牵边上，笑了笑。

“看来本公子魅力不减。”隋宁远难得嘚瑟，下意识看了眼祁广。

祁广正坐在车尾，因为放不下，一条腿还半耷拉在牛车外头，这汉子果然也没看周围的景色，目光始终落在隋宁远身上，只有当隋宁远也看他时，才蹩脚地装一装，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围两侧的人。

隋宁远也不逗他，用狐皮挡着脸，默默勾个笑出来。

祁广则是闷着声，低下头擡起手在自己脑后搓了搓，汉子想着，他这主人家可真是世间难得的人儿，无论时候放在人堆里头，都是一眼就能瞧见的顶尖。

等到了湖边，周老汉家的比谁眼睛都尖，老远就看见隋宁远，小步跑过来：“哎呦这不是阿广的他阿兄麽，隋公子！”

“阿婆！”隋宁远也热情地迎上去，他站在车边，等着祁广过来将他抱下来后，快步走到周老汉家的身边，任她握着双手。

“上会给你们俩的豆腐吃了吗，好吃麽？”周老汉家的问。

“吃了，好吃。”隋宁远点头笑道，“阿婆，我们俩煎了吃的。”

“够不够啊，不够我再做一些，这都好做，去年秋天收上来不少黄豆，我前阵子都磨了泡了，豆腐要多少有多少。”周老汉家的怎麽看他怎麽喜欢，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够了够了。”隋宁远无奈一笑，“阿婆，你上回给我们拿的还没吃完，都在外面缸子里冻着呢，你先别做，等到我和阿广吃一吃，见底儿了再找你要。”

“好，记着啊，不够了就让周寿吱一声。”周老汉家的乐呵呵道，“我今儿听周寿要邀请你来，已经在家里头备好了些甜栗子，一会儿回去当零嘴吃。”

“栗子？”孙小牵小声嘀咕，眼睛一亮。

周老汉家的这才看见孙小牵和沈如蓉，问道：“这二位是？”

隋宁远介绍道：“这个小丫头现在住在我那，是朋友家的妹子，叫孙小牵，来小牵，叫一声奶奶。”

“奶奶。”孙小牵倒是不怕生。

“唉。”周老汉家的就喜欢小孩儿，看着她就高兴。

“至于这位——”隋宁远转了个圈，看了眼沈如蓉，抿嘴笑道：“让您好儿子介绍吧，我可不说话了。”

沈如蓉和周寿两个都红着一张脸，一个看着天，一个看着地，扭捏半天，周寿才挠挠头：“娘，这个是沈姑娘，沈如蓉，阳城县人。”

沈如蓉怯怯地上前，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