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雪少时听村镇里的人说过，这位皇帝算得上明君, 既是明君，又怎麽会愿意让魔族临世，掀起第二次人魔大战呢？

只怕现在和天地山来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天地山……光是从他们盯着茅临寂替他杀了执法队这一件事，便能够看出来，他们并不会像话本子里那种套路，什麽正道才是反派，反派其实有多好。

人本就是逐利的，修道之人也不外如是。

洛川雪并不觉的道盟和天地山，就一定有一方能分出个是非来，尤其……如今的局面，似乎还在魔主也就是从前的他的掌控之中。

洛川雪再度谢过茅临寂后，便起身，也想到了什麽似的，终究还是问了句：“……你知道，将我带出五都的那位天地山修士是谁吗？”

茅临寂稍顿，有点意外，但又不是那麽诧异：“…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在意这些东西。”

在猜到加听到洛川雪承认自己是魔主后，茅临寂想象中的洛川雪，应该会更在意自己，不会去关注这些旁的，但……也不是很意外。

茅临寂还真知道：“天地山的内部势力比较複杂，分了很多‘流派’，带你走的属于‘东冥’，他本名叫关惟林，只是他带走你后就和天地山失去了联系，哪怕你入苍云间了，天地山这边也没有找到他。”

洛川雪微抿起唇。

他想到自己从洛雠那儿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老头子的尸体的画面……

“茅临寂。”

洛川雪看向他：“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烦请你帮我找一下他，可以吗？”

茅临寂微顿：“倒不是什麽棘手的，天地山这边也在寻找他，我找一找，也不会如何。就是可能会让国师他们发现，把他当做弱点拿捏住你。”

“没事。”洛川雪牵着自己的手往外走去：“总比他死了要好。”

洛雠撤去结界，他们还没推开们，就听见国师和皇帝站在宫门不远处，正低声谈论着什麽。

“……这蚂蚁也知明日有大雨懂得搬家。”

皇帝说：“你说它们到底算不算有智慧呢？如若算，那麽人这一生岂不是永远在遭杀孽。”

国师：“……”

他实在是有点糟心，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为何每日总是想些这些问题。”

“那不是无聊嘛，又不许我外出游历，隔三差五便是早朝听他们吵吵……”

话说到一半，皇帝就停住了。

国师也是忙回身拱手：“主人。”

他跟洛川雪说话时，就没那麽“鲜活”了，而是带着些许让洛川雪总有几分不适的机械感：“您现在要回天地山吗？”

洛川雪瞥了他一眼：“不，我直接去鹅湖城找我师兄他们…我还要去一趟苍云间。”

国师连一句“可是您已暴露”这种担忧劝诫的话都没说，听到洛川雪此话，就拜下：“是。”

一副洛川雪说什麽都是对的的姿态，叫洛川雪更加不适应。

所以洛川雪回身沖也出来了的茅临寂点点头，便直接与自己御剑飞出。

大家都是修士，行动能力自然是快的。

他在京中待得这麽一会儿，鹅湖城已然收拾得差不多了，君随见他回来，语气有些複杂：“师弟。”

洛川雪知道他在担忧什麽，但有些话暂时不好言说，所以他只能给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道：“京中无事，那毒师已经被国师先觉察拿下，他们会交给京城的道盟。”

初厌晚说好，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游西流却在旁边直接道：“师弟，你和你朋友先走吧。”

洛川雪知她好心，所以笑了一下：“师姐，你和师兄是因为我是你们师弟，所以庇护我吗？”

“怎麽可能？”游西流嘀咕：“若只是因为你是我们师弟就庇护你，那我们怎麽会那麽厌恶谢顽？”

她认真道：“我们希望你逃，是因为你虽与魔修同行，但所行之事并非草芥人命、残害百姓，此次若不是你和洛雠，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是啊。”

洛川雪虽然还是笑着，但那双眼睛已然闪过坚毅：“师姐你也知道这些，既然你们都知道，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几人一怔，初厌晚第一个意识到他想要做什麽：“……师弟。”

他看着洛川雪和洛雠：“你知道这有多难麽？”

洛川雪当然知道，可他轻勾起嘴角：“我只是觉得，无论是我，还是他，想要的绝不是一个种族压制另一个种族。”

他们以为洛川雪说的“他”是指“洛雠”，但洛雠知道，另一个自己说的是再过去的他。

身为“洛川、洛雪”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