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弗兰特带着露儿在沙漠里走了五天五夜。为了获得出更多信息，安故意绕了圈。

露儿相当好说话，她几乎不设防备，安才开了个口子，还没深入交流，她就已经噼里啪啦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倒了出来。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起先还让安原心生警惕，毕竟她出现的太恰到好处了，跟游戏里新手村的NPC似的，专门负责给人讲背景的那种。

但随着这几天不间断的观察，安发现，露儿似乎就是一个极其纯粹的、简单的骡人，她脑子里装的最多的似乎都和性丨欲有关。

安看过去，露儿正亲昵地把头靠在弗兰特的肩膀上了。白色的卷发绻绻挂在弗兰特的后背上，而弗兰特这个蠢货整个人紧绷肌肉，正襟危坐，僵得不行。

像是体察到了安的注视，露儿扭头，尽管无法视物，但她的眼睛依旧準确无误地望向了安的方向。随后，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柔柔的笑，露儿向安伸出丁点鲜红的舌尖，带了点儿勾人的意味。

安，“……”

安扶住额头，对她这个对性过敏的人来说，这种挑逗只让她阳痿更甚。

目前从露儿口中，可以知道的是，骡人文明的核心就是等级制度。当年存活下的骡人被分为了五种等级，名称也都很粗暴，ABCDE。安估计，这是当年参与反时间建设的那群人随手罗列的字母。

等级划分的依据是身体的健全程度，越健全的骡人等级便越高。等级越高的 ，就可以享受更好的福利，譬如更大的房子，更柔软的床，更美味的食物，和吸不完的唆麻。但这个等级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露儿说，对绿洲有一定贡献的人，会逐步升级。

她很开心地与安分享，她的好朋友小美，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和精神上的残疾，最开始评定为C，但小美通过不懈努力，成为了A。

那麽，究竟是怎样的努力呢？弗兰特好奇地询问。

露儿贴心回答，“当然是努力地做*啦！”她说，“只要每天勤恳地做*，祷告才会虔诚。绿洲的神也就会更好地庇护我们。这样，沙漠的神才不会来打扰我们。”

安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她真的对靠佐爱来维持秩序的文明无言以对，“哈哈哈、”她干笑两声，“那怎麽A等级的人还有什麽上升空间吗？”

露儿点头，“每年绿洲A等级里，最优秀的人就能被送去神庙。他们会前往神的国度，在那儿，他们将拥有完美健康的身体。”

弗兰特看安恍然大悟的样子，艰难地回想安和露儿的对话。他试图跟上安的思维，但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会儿后，他果断放弃，识趣地走道最前面探路。

这浑然天成、狗屁不通又自圆其说的完美逻辑，果然是使徒者那帮人搞出来的。安听到这儿，基本明白了骡人文明是怎麽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靠‘门外有狼’ 这样的思路，将所有骡人都困在绿洲，便于管理。无用者星球，被粗暴地分为两块阵地，沙漠与绿洲。且沙漠与绿洲都有各自的神，它们庇护着自己的领地，贸然闯入就会被攻击。因此属于绿洲的骡人必须安分地待在绿洲，侍奉绿洲神，这样才能免受沙漠神的侵扰。

至于露儿口中的庇护绿洲的神庙，安估计是当初的建设无用者星球的管理基地。

该明白的差不多都明白了，眼见无法再从露儿这儿掏出更多信息，第六天天一亮，安就给弗兰特使了个眼色。两人带着露儿，抄近道，爬上了最高的沙丘。

站在沙丘的最高处，风变得又急又猛，黑暗中，安还没来得及做什麽，劣质的人工太阳突然才亮起，白天毫无过渡的地降临。

安被这个逼太阳搞得眼前一白，激出了泪花。她低声咒骂一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轻薄的灰沙拂过她的脸颊，满目都是勃勃的绿色。

一股甘甜的水汽扑面而来，露儿松开弗兰特的胳膊，高兴极了，“我们到了吗？”她激动地手舞足蹈，“真的太好了！终于到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沙漠神了！”

然而，安和弗兰特却高兴不起来。

绿洲是一块规整的圆形净土，铺在沙丘下的腹地。高高的枣椰树一棵抵着一棵，街道井然，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布。

安的目光向前移，移到绿洲的中心之地，那是一块碧蓝的湖泊，湖面上橙色的波光粼粼动人，再往中心之地看去，一块沙地悬浮半空中。灰黑色的沙地呈倒三角状，尖朝地，底朝天，三角形的底上屹立着一座乳白色的建筑。屋顶朝四面八方折射的阳光亮得让人头晕目眩。

“我们的神庙是不是很漂亮？”露儿亲近地拉住弗兰特的手说，现在，她彻底放弃了安这块铁板，专心致志地泡弗兰特了，“真想亲眼见一见呀，可惜我什麽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