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生却看也不看，‘那你帮我保存起来吧。’

谢游之好脾气地将手链装到複生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複生戴上了那对大小适中的水滴形的蓝宝石耳钉，他把头发全都别在耳后，高兴地对着镜子欣赏，‘好看吗，谢游之？’

谢游之笑着点了点头。

‘我喜欢你。’

複生说，他说完，转头便抓住谢游之轮椅的扶手，亲吻了他的脸颊。

独属于複生的馥郁侵占了谢游之的整个嗅觉空间。

时隔多年，谢游之久违地体会到了被吓到的感觉，以至于他懵了一瞬。

谢游之一直都是很有距离感的人。即便亲近所有抱有善意的人且愿意帮助他们，但谢游之仍会保有独属于自己的绝对空间。

‘或许我更喜欢你拥抱我。’

谢游之温和地建议。

複生眨眨眼，他的双手圈住谢游之的肩膀，拥抱住谢游之后，又亲吻了他的脸颊。

谢游之哭笑不得。

但最后，他还是默许了複生的举动。

谁知道是因为什麽呢？

也许是妻子亲吻丈夫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许是複生眼中对他纯然到天真的喜爱打动了他——即使那份喜爱，是用一对稀有的有着天鹅绒蓝的宝石耳钉换来的。

“你刚刚在看我吗？”

複生已经光着脚跑上了书房。一路上，他的脚落在地板上咚咚咚地响。

“是的。”谢游之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门口。

複生发出轻快的笑声，他在谢游之的轮椅边横坐。旁边就是沙发，可他更爱坐在谢游之旁边的地板上。

他如同一条蛇，缠着谢游之。他把他的大腿当作枕头，毫无顾忌地趴在他的怀里。

谢游之摸摸複生的长发。

複生知道他希望他坐到沙发上，希望他不要对一个alpha这麽亲近，可是複生并不想理会。他喜欢这样躺在他的怀里，谢游之身上有让複生感到平静的力量，和阳光一样，暖洋洋的。

“这是你的信息素吗？”複生问谢游之。

谢游之说对。

“暖洋洋的，和午后阳光的触感一样。”複生说，“我喜欢它。”

有的人的信息素是气味，有的是触觉，有的是声音，有的则是一种可视化的图像……

谢游之的信息素属于触觉类的。他的信息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仿佛阳光普照，让人内心平和，昏昏欲睡。

其实这是非常不alpha的信息素。在谢游之成长的年代里，人们总认为alpha的信息素应该带有兇狠的侵略意味，安抚性质的触感类信息素本应该是属于omega的。

“你想知道我的信息素吗？”複生忽然问。

他侧耳贴在谢游之地大腿上，黑色的长发一缕一缕地铺开。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谢游之说。

他无意主动去打探複生的信息素。

複生对谢游之露出笑容，“你应该知道，你是我的丈夫。”

複生的话音刚落，谢游之就听见了嘶嘶声。

无形的、冰凉的、滑腻的线形动物在他的肌肤上攀爬，它们从他的裤管、袖口还有衬衫的领口缓缓爬入，在他的头顶盘旋，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还是谢游之第一次——从一个omega身上，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素，带着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的冰冷。

“你喜欢我的信息素吗？”複生问他。

“很特别。”谢游之答道。很少有omega有触听觉融合性信息素。

“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複生不满地瞥了谢游之一眼。

谢游之沉默了一下，“或许这个问题……留给未来与你相爱的人来回答更加合适。”

在冥冥之中，谢游之大概能猜测到自己的妻子在未来，或许将有丰富的情感经历。毕竟他年轻、野心勃勃，又有着超乎一切的美。但那都是未来複生的选择，作为名义上的丈夫，谢游之无意插手太多。

“你又在回避我的问题，”複生笑了，“回避也是答案的一种。”

“你喜欢我的信息素，”他说，“可是你不愿意承认喜欢它。”

谢游之抚摸着複生的长发，他微笑，“我想你说的没错。未来会有更合适的人来说这样的话。”

你怎麽就确定会有这个合适的人呢？

複生想这麽问谢游之。

然而，当他擡起头，他望进谢游之的蓝眼睛，他又不想说话了。

谢游之的鼻梁上还带着尚未取下的眼镜，湛蓝色的眼在镜片后漂亮依旧。

谢游之的蓝眼睛深邃又平静，一些细碎的光在他的眼里闪烁着。每每和谢游之对视，複生总能想起他小时候站在航舰的玻璃舱上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