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複生由着脾气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撒娇、表达出委屈失落，再不济掉一两滴眼泪，基本都会由着他。

在谢游之以前，複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麽爱撒娇过。即使这些撒娇的背后有他为了让谢游之满足他的要求的考量，但也从不乏他想要从谢游之那儿得到宠溺似的纵容。

因此，複生在谢游之面前撒娇越发炉火纯青。

但让複生恼火不已的是，不论他怎麽撒娇，谢游之就是不同意和他做，这让複生觉得谢游之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他都按照他喜欢的方式向他撒娇了，可是他就是不同意和他做。

“我不要理你了，谢游之！”

越想，複生就越不高兴。他的脸颊上挂着泪，看上去又生气又委屈。

谢游之在看到複生的眼泪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声音。

谢游之明白这些眼泪背后并无多少真情实感，他也明白这是複生爱玩的一些小把戏，但他仍是不受控地感到心髒紧缩。谢游之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能屈指，用柔软的指腹揩去複生的眼泪。

泪水落在谢游之的手里，灼烧得他难以适从。

“複生……”

谢游之小心翼翼地搂抱住複生，把他抱进怀里。

虽然话说得很兇，但複生在动作上也没有反抗，他相当乖顺地伸手，抱住了谢游之的后背。

没有别的人会知道，在複生这样泫然欲泣，惹人怜爱的模样背后，他想的却是，如果谢游之说没有给出让他满意的回答——

那他就在这里把谢游之杀掉。

他会把他的蓝眼睛取出来，做成标本，戴在耳朵上。

“我当然喜欢你，複生。”谢游之对怀里的複生说。

他毫无保留地望进複生的眼里，无比坦诚地告诉複生，“但是我们的喜欢并不一样。你因为喜欢我，所以想要和我发生关系。我也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拒绝和你发生关系。”

複生看着谢游之，他的眼睛恍若被大雨彻洗后的夜空，干净到剔透的地步。

“你说过你想做我的孩子的，对不对？”谢游之问複生。

複生嗯了一声。

“如果你是我的孩子的话，我怎麽可能和你发生关系呢？”谢游之循循善诱。

可是複生才不吃这一套，“那我现在不做你的孩子了，”他理所当然地说，“等我和你上完床，我再做你的孩子。”

谢游之半捂住脸，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麽。複生说得坦坦蕩蕩的，反倒是谢游之的脸庞沾上了些羞红。

有时候，哪怕是谢游之也会震惊于複生过于开放的观念。

“做会让你开心一点的话，我一直抱着你，你也会开心一点吗？”眼看和複生说不通，谢游之只好换了个方式，“我一直抱住你，好吗？”

複生趴在谢游之怀里想了想，发觉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靠在谢游之的怀里，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谢游之的信息素，暖洋洋的，让他想团起自己，变成一盘蛇。

“好吧，”複生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是你要摸摸我。”

于是，谢游之抱着複生，摸着複生的长发和后背，以此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贞操。

等複生的情绪完全被安抚下去了，乖乖地窝在怀里后，谢游之才尝试着再和複生商量，“複生，用性来维系的关系总是易碎的，我们希望我们是更加牢固的关系。”

谢游之伸手，小心翼翼地捋去一缕贴在複生唇上的长发。

“好吗？”

谢游之认真地问複生。

複生却疑惑又不解，“我们不可以又有性，又有牢固的关系吗？”

又有性，又有牢固的关系，除了爱人，在谢游之的世界里没有第二个选择。然而，谢游之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爱人。

谢游之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哭笑不得，“那对我而言，或许非常非常的困难。”

第13章 人神之泪（二）

（二）

新历2098年的冬天，首都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被称为人神之泪的蓝宝石在巡回展览中被窃，二是《魂牵梦萦》开始全球上映。

对于这两件事，複生都没有什麽感觉。

尽管第二件事与他息息相关，尽管终端上到处都是他赤裸地走在雪地里的片段，到处都是对他身体的评头论足，到处都是对他是否真实存在的质疑与争辩——

然而，複生根本就不上网。

目前为止，他的终端都仅限用于联系谢游之。

长达半个月的易感期让複生缺席了电影的发布会和宣传会，也缺席了对自己名气暴涨的体验。

对于斯莱丽向他描述的：“所有人都狂热地迷恋着你”，複生一无所觉，也不觉得有什麽稀奇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