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普的爱人？”複生转头，瞥向昔拉，黑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

“是的。”昔拉耐心地重複着。

複生闻言，忽然笑了。他笑起来，眉眼舒展，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庞绽放出一种魔性的吸引力。

“既然如此，我杀掉他的时候，你在哪儿？”複生问阿普。

“你连他的死亡都不关心，你凭什麽说是他的爱人？”複生歪了歪脑袋，耳后黑色的长发随之落到脸颊边上，他看上去越发危险了，“你想和我谈话，唯一拿得出手的，且能吸引我的，就是你对阿普所谓的爱？”

複生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他既嫌弃阿普爱着这麽一个浅薄的人，也嫌弃昔拉对阿普如此功利的使用。他评价对面的昔拉，“你真廉价。”

面对複生的厌恶，昔拉脸上的笑容却更甚。

他久久地注视着绕着长发玩的複生，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爱，“我太喜欢你的脾气了。”他说，“要是当年我抱走的是你就好了。”

（二）

複生还是选择了继续与对面的昔拉对话。

原因很简单，见到抛出与阿普的关系无法吸引到複生后，昔拉提起了他的养子。

“当年我和阿普因为理念不同决裂了，于是我们各自带走了一个孩子，”昔拉说，“阿普带走了你，而我则带走了不死。”

複生立马想起在时政与他对峙的beta，那个嘴唇红得发紫，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beta。回去之后，複生立马搜寻了他的面部信息，然而什麽也没找到。

如今，困扰多日的疑惑自动送上了门，複生当然不会拒绝。

“或许你想见他？”昔拉问，似乎早有预料。

複生点头。

咖啡馆再不知不觉间被清空了。原本还在做饮料的店员都消失了，刚刚还不断偷看複生的几桌客人也不见了。甚至连街道外的行人、坐在书店前的老板，都统统不知去哪儿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昔拉、複生，和斜后面戴着黑色帽子的人。

戴黑帽子的人缓缓起身，走到昔拉身边。在複生的注视下，他摘下帽子，淩乱的黑色的碎发下，的确是一张与複生相同的脸。除了红得发紫的唇，他们的五官、轮廓、睫毛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複生双手环胸，孩子气地撇了撇嘴。他喜欢自己，包括他美丽漂亮的脸蛋儿。但他不喜欢他的脸长在别人身上。他是独一无二的，不容任何仿冒的僞劣品。

“你叫不死？”複生问。

不死没有回答，转而看向了身旁的昔拉。等昔拉微笑着点头后，他才对複生说，“是的。”

複生皱起了眉，他不明白不死为什麽要得到昔拉的首肯后，才会说话，“你没长嘴吗？还是嘴上有锁？”複生不悦地问，“我在和你说话，你至少应该看着我。”

然而不死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像是一块用木头雕刻的人，空有巧夺天工的工艺，却并无自己的灵魂。

複生不想和这样的人浪费口舌，他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快冷掉的咖啡。他决定就此结束这场对话，阿普的爱人又怎麽样？他双生的兄弟又怎麽样？他都不感兴趣。

昔拉看出了複生的不耐，他恰到好处地适时介入，“複生，你的精神化物是蛇。你想知道，不死的精神化物是什麽吗？”

第51章 相爱恨晚（三）

（三）

二十八岁时，井言出席了谢游之父亲的葬礼。

和所有理想的葬礼一样，那天的首都星阴云密布，飘着小雨。谢游之穿着肃穆的黑色正装，和每一个来客低声交谈。

对比起身旁哭得难以自抑，需要莱尔搀扶的谢溯之，他的举止从容，神态平静，很难看出他才二十六岁。

但井言和朗勃都知道，谢游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麽镇静。他只是太擅长压抑了。

井言尝试过和谢游之聊这件事，企图帮他从这种压抑里解脱出来。可是每次谢游之都微笑地说谢谢，更多的——他却不愿意再说了。

“他愿意说了，自然就会说。”朗勃是这麽告诉井言的。

他不高兴井言这麽在意谢游之，又说不出来是为什麽，只能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井言往往是趴在床上，抽烟着翻白眼，心想你这狗脾气一辈子能讨到老婆，别人多半都是为了谋财害命。

不成想，他一不小心嘴快，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朗勃最受不了他的水晶少男心被玷污，他气得不清，紧绷着苍白的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井言，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干净的omega的。”

井言一手撑着脸，嗯嗯哦哦地说对对对，你说得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