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取个乐就行，没必要上升到这样。”说完，低头看画本。

半晌后，周荣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看未必。”

池念森专注于看画本，没有理他。于是周荣只好再重複了一遍。

“什麽未必？”池念森合上画本，问道。

“来新人了。”周荣努努下巴。

池念森往下看去，见一面具男此时正在场上中央，因为题诗一首而被衆人赞叹。

“有意思。”池念森笑道。

青鸟羡云飞

“良辰美景酒一杯，主角出场看谁会。”周荣起身，“我去会会。”

池念森耸耸肩，嘲讽道：“状元郎什麽时候连押韵都不会了？”

周荣此时风头正盛，他一下来，马上将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嘈杂声立马加大。池念森在上面挑眉看着。

刚开始两人势均力敌，谁也让不了谁，之后却见周荣原本苍白的脸越憋越红，而那个面具男却是行云流水，丝毫不马虎。

一场结束，谁输谁赢已经很明显。这下，衆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想到这面具男竟然连状元郎的面子都不给，半晌后议论声此起彼伏。

周荣的脸此时也恢複苍白，不清不楚道：“这位兄台当真厉害，让在下自愧不如，很想与你结交，不知可否摘下面具？”

面具男没有摘面具，但是他开口说话了：“蒙承状元厚爱，在下不过贱民，实在不必。”

周荣面色僵了僵，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上面的池念森刚扬起的嘴角也僵住，眉头微微皱起。

而衆人则是大过震撼，这面具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周荣主动示好也不领情，究竟是哪方神圣？陈栖忆面具下的眼睛眯起，随后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连周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人绝对不简单。其他人当然也是不会放过讨好的机会，皆埋怨起来，说这人不识好歹。

等到周荣回到楼上，看见池念森若有所思，没好气地问道：“看我出丑很高兴是不是？”

池念森还在细细琢磨那个极其相似的声音，越想越来劲，笑道：“那人倒是挺有性格。”

周荣哼了一声。

池念森继续撺掇道：“不如把他请来雅集好了，在雅集上他总不会带着面具吧，让你我都看看是谁。”

周荣猛干一杯热茶，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便说道：“我也是这麽想的。”

池念森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心思，啓颜：“你永远是主角，他抢不了一点风头。”

被说中心思的周荣连忙狡辩道：“我就不是这麽小气的人。我不过在担心他的身份，这毕竟是正儿巴经的雅集，来的人也得是正儿巴经的。”说完，又想起那面具男的言行举止，意识到这个担心纯粹多余。

而在一个时辰后，收到邀请函的陈栖忆淡然一笑：“这不简简单单。”他来之前就让安成去打听周荣在哪里，所有他刚才做的一切，都是规划好的。

两日后，正式到了雅集开始。

陈栖忆作为周荣的特邀嘉宾，在场的所有人对他也多了几分尊重，所以他的座位就安排在很前面。周荣身为主办方，自然是坐在雅集之首，而池念森身份为画手，不用出面，在暗处即可。

但毕竟是雅集，是文人们相约做伴的地方，所处的位置也不会很隆重，花草掩映，擡头便是万丈天空，好一番情趣。

周荣请来的宾客都是好友，再不济也是与自己有点瓜葛的人，像陈栖忆这般连姓名都隐藏不说的来宾也是独一份。

但越是这样，衆人的兴致就越高。个个儿的都逮着陈栖忆忘情诗酒。陈栖忆这一次难得好脾气，与衆人也算得上相谈甚欢。外貌可以假扮，但骨子里的教养气质是掩盖不了的，就这麽两三句，陈栖忆的文学水平让在座的都大为叹服。

到这个时候，就有好事地站出来说：“齐公子如此渊博，不如周公子来与此切磋切磋？”一听这话，池念森在一边忍住笑意，瞥见周荣的脸色已经黑下来，更是觉得有趣。

陈栖忆的上半边脸戴着银白面具，看不清神情，依然端坐在原地，没有开口。池念森在他后面，所以这能看见他一个背影，如果不是为了能够多看一会儿热闹，他现在早就忍不住上前摘下他的面具了。

他现在可以万分确定，此人就是陈栖忆，声音举止都没有可以掩饰，不让人猜出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池念森暗自思忖：三年来杳无音信，自己都差点以为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可如今却是突然出现在这场雅集上，他是要找什麽，他的目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