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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月亮(48)

作者:祝小宴 阅读记录
李汤也发了信息,说了打架那件事,表示自己可以赔偿。李玦说不用管郑刻城。过了一会儿,李汤说,对不起。

通过摄像头,李玦可以看见李汤又像盆栽一样坐在飘窗上。李汤刚洗完澡,没有穿上衣,发梢湿漉漉,水珠从锁骨蜿蜒到胸腹,向下隐没不见——

其实摄像头看不了这麽多细节,只是李玦知道,肯定是这样的。就像十几年前他帮李汤洗澡,那时候他就知道,李汤锁骨有痣,站直时有腰窝。李汤的喉结有尖锐的突出,吞咽时,像皮囊承受刀尖。

李汤,李汤——

酒店房间里,李玦双眼紧闭,眉毛紧紧蹙着,隐忍的喘息声起起伏伏,嘴唇几乎咬出血。布料柔软的牛仔裤被蹬到床下,落地镜前,茭白的身体轻微痉挛,是月光下愿者上鈎的鲈鱼,无可攀附的藤蔓。

好恨啊。

恨死李汤了。

第26章 下·25 愚惘的惘

藤猫和乐乐不搞乐队的时候,看起来和乐队毫无关系。藤猫是粤语区典型成功生意人的样子,没什麽架子,但说话时天然带着对人的审视。乐乐高瘦而沉默,是损色的鼓手,从认识藤猫时就一直在藤猫公司里,二十年前当行政二十年后当行政主管,有藤猫一口饭吃就有乐乐一个碗刷。

演出结束后李汤和他俩约喝酒,藤猫说:“什麽契机啊,你终于舍得跟我们办一场了。”

李汤说:“有花堪折直须折。”

几年前蕩月亮重组,第一次上音乐节,李汤在卫生间偶遇藤猫,找藤猫要签名,藤猫说:“我快尿了。”李汤心想签名不能要尿的,就说:“那你快去。”从卫生间出来,李汤提起中学时代看的那场表演,藤猫热情地说:“来来来,加个微信。”

李汤很高兴,加完微信后藤猫诚实地说:“你说的表演,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好吧。那你一会儿可以看我们乐队表演。”

“你也有个乐队,”藤猫唉声叹气,“本来想让你买我们live的票来着。”

藤猫记性一般,但看了蕩月亮的表演,后来常和李汤聊,介绍圈子里面的人,有表演的机会也会推荐。两个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喝完酒,藤猫经常说:“咱们迟早来一场。”

李汤总说:“迟早的事。”

如今李汤忽然回心转意,损色几个人都有点意外。听李汤念诗,乐乐深有感触:“特别有道理,唉。”

“他前几天刚和老婆协议离婚,他老婆说跟他过得没劲。”

乐乐一脸倒霉相:“老是不在一块。后来回忆起来,其实还有挺多有劲的事,没来得及跟她一起做。”

“此情可待成追忆了。”藤猫也念诗。

三个人没头没脑地干杯,各自惘然各自的。李汤想起来live那天晚上,签售快结束的时候,秦筝面前出现了认不到的人。钱俞戴黑色鸭舌帽,像那种偷偷看演唱会的通缉犯。

秦筝说:“是你啊。”

钱俞说:“是我啊。”

但并不是那种久别重逢的戏码,因为两个人其实一直有联系,秦筝甚至间接性地承担了照顾钱奶奶的任务。后来钱奶奶自己要去住养老院,也是秦筝在当地比对了好几家,最后才敲定的。

但是这种联系可聊的範围非常狭窄,秦筝在大学里谈恋爱,钱俞一开始跟亲戚做事,后来跑到南方做外贸,完全不同的世界,探头看一眼都像是逾越。

见他们两个相对无言,李汤说:“稍等一会儿吧,结束了我们再聊。”刘挪威说:“啊对。”

本来李汤是想着,结束后找个地方,一起吃些宵夜。但站在马路上,钱俞说:“时间太晚了。”

刘挪威问:“你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吗?”其实看情状就能猜到了,恐怕是有人等。

钱俞笑笑。他比青少年时期胖了一些,脸上像充了气,看起来没那麽兇了。钱俞说:“我下个月就回恒川了,和朋友商量的,一起开个饭馆。”

秦筝说:“挺好。”

钱俞说:“奶奶的情况不太好了,我要把她接回家照顾。”

秦筝说:“嗯,那你得多上心。奶奶要强,喜欢爬高上低,别人讲她不听的。”

钱俞说:“我找了个对象,回去正好见一面。”

李汤和刘挪威交换眼神,果然如此。秦筝站在夜风里,不看任何人,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红绿灯。秦筝说:“奶奶也老惦记这事呢,看个电视剧就觉得女主配你。”

李汤单独约钱俞:“你喜欢你对象吗?”风水轮流转,十年前这个问题问秦筝,十年后问钱俞。

钱俞很平和地说:“挺喜欢的。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嘛,我对象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太好,但她性格单纯,很能吃苦。她不嫌弃我,我也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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