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苳对李叔点点头，李叔着急地接过轮椅，不等沈言开口就把他推到车前，抱着他转移到座椅上，然后简单向贺苳道谢就上了车。沈言透过车窗看着贺苳，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算账

晚上八点，沈言到了医院，看见林齐已经等在门口。

回家的路上，沈言给沈榭打了电话，一五一十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沈榭听完，问了一句，“你和孙浩，还有别的沖突吗？”

对于弟弟的事情，沈榭一向很上心。孙浩是那一次沈言在学校摔倒时另一个在场的学生，他记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这个孙浩对沈言会有这麽大的敌意。

“没有，”沈言说，“他精神不太正常，好像最近因为那次的处分撤销了市三好的参选资格。”

“我知道了，你现在把电话给李叔，”沈榭最后说。

沈榭在邻市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交代李叔先回家接上芳姨再去医院，然后安排助手林齐去医院门口。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楚玥接到沈榭的电话来了医院一趟，看完片子，确定沈言没有骨折，只是右手手腕软组织挫伤。

瘫痪患者摔倒需要格外细心，沈言自己不知道疼，可能骨折了都察觉不到。楚玥帮着取了药，交代注意事项，又给沈榭打电话让他放心。

“小言，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不过这段时间注意右手别用力，”楚玥弯下腰，对沈言笑了笑。

“谢谢楚玥姐，麻烦你这麽晚又跑一趟，”沈言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又给别人添了麻烦。

“没事的，不用这麽客气，”楚玥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一双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没关系，还有不舒服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芳姨对楚玥又是一番感谢，趁她们聊天的时候，林齐把沈言推到一旁，又问了几个下午的细节。末了，林齐点点头，“我知道了，小言，你有想法吗？”

林齐办事一向沉稳，滴水不漏，沈言不担心他会做什麽事，他摇摇头，“我不想怎麽样，告诉学校，让学校处分他吧。”

“沈总和我说的是，希望他退学，”林齐说，“只是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如果让他退学，今天的事情要跟学校实话实说，你愿意吗？”

沈言知道林齐的意思，这肯定是沈榭的顾虑，要达到让他退学的目的，需要给学校充分的理由，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一五一十跟学校说清楚，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狼狈和尴尬可能会人尽皆知。

“嗯，可以，”沈言想了想，点头。他确定孙浩明显已经精神不对了，如果还让他留在学校，接下来不一定会做出什麽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林齐拿出手机看了看，“沈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晚上会把材料整理好，明天早上学校见。”

“谢谢林哥，”沈言再一次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最后，林齐对沈言道，“小言，遇到事情需要保护自己，你做得很好。”

回到家洗完澡，沈言转移到床上，关上房间的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虽然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他也不想动，躺在床上发呆。

昏暗的房间把他再一次带回了那个黑漆漆的卫生间。他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听着缓缓的水流声，直到——

直到贺苳找到了他。

精心準备的生日惊喜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他丢脸地在地上坐了好久，还好，最后贺苳找到了他。

也不知道这是宽慰还是倒霉，沈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缓慢地眨动眼睛，还好贺苳找到了他，可他也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不过贺苳早就看过了，上次自己...沈言眼睛酸酸的，宽慰自己一般笑了笑，反正贺苳什麽都看过了，不过怎麽总是让他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了，折腾了一晚上，沈言终于回忆起那个片段，他给贺苳展示精心準备的礼物，还告诉贺苳自己喜欢他。

贺苳怎麽说的？贺苳说，无论刚才是谁被关在厕所里他都会进来救他，还说要给他时间让他想想，当时他的表情明显带着错愕和震惊，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吗？之前是自己误会了？

贺苳，是拒绝自己了吧...想到这，沈言擡起左手搭在眼睛上，好像怕被窗外浅浅的月光照到一般。泪水不知不觉漫出眼眶，顺着眼角滑落，无声地滴在枕头上。

泪水好像开了闸，今天被孙浩欺负的委屈，狼狈坐在地上的无奈，被贺苳拒绝的难过，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来，沈言用尽全力才勉强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他知道这会芳姨肯定就在不远，怕他晚上有什麽需要，时刻会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