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还是希望插科打诨过去，他嬉笑道，“江奶奶，这大年初一的，您为了这点事生气犯不着，那惹您生气的我岂不是罪该万‘亖’啦。”

“你少跟我贫嘴。”江绪平气还没消，说话字字重音，“这是这点事吗？你跟林珩这都在一起多少年了，现在连，这叫这点事？”

面对江绪平的质问，何乐反倒心安了些，至少江绪平这样是还愿意跟他生气，还愿意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他。

他正声道：“江奶奶，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没把林珩往正路上带，这事我怎麽好意思告诉您？”

耳边贴着手机，何乐视线望向窗外不知何时纷飞的雪花，又说：“至于小宁，我跟小宁说过的，我与林珩会分开，本质原因是我们自己有了矛盾，和其他人无关。”

“那你跟林珩到底是有什麽矛盾，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还能说分开就分开了？要不是江宁昨晚喝多了跟小珩打电话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我都不知道你跟林珩已经闹得这麽僵。”

“我....”何乐心髒颤了颤，“到底不是亲兄弟，哪能一直在一起啊，”

何乐用了他曾经最不以为意的说法，来跟别人交待自己和林珩的始末，怎麽听都有点不是滋味。

沉默几秒，江绪平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确实是老了，你们年轻一辈的事我也不懂，我只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你和小珩都是我照顾过的孩子，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安心些。”

一辈子都活过来了，到了江绪平这个年纪，看什麽都淡了，对身边事的接受度自然也就高了。

何乐很是感激，“是我让您担心了，对不起啊，江奶奶。”

江绪平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比我更难，可昨晚...我觉得小珩状态不是很好，你要不要还是去看看？”

何乐顿了大概有五六秒，说：“算了吧。”

好不容易分开的呢。

“那好吧。”江绪平也没继续劝。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年轻人一辈的事她不懂，也就不该随便插手，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她现在在何乐给她打的拜年电话里追问他跟林珩的事情，这怎麽不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何乐凭什麽要接受她的怒气？

何乐凭什麽要去管林珩？

何乐没有义务要对林珩负责，只是他这麽多年做林珩的哥哥做得太好了，以至于别人都觉得，林珩出了什麽事，就是他何乐的事。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閑着？”江绪平想开后，转了话题说：“我听江宁说你现在好像不在做小吃生意了？”

何乐点了点下巴，又反应过来隔着电话江绪平看不见，他接着“嗯”声道：“我打算年后再找活干。”

闻声江绪平安静片刻，说：“是这样的小乐，我弟弟一家去年在老家这里弄了个农家乐，年后再有个把月就要开业了，这农庄里不少职位还空着，你看你要是愿意，可以回老家来发展。当然，一切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我只是觉得，左右你二姨给了你一套房子就在老家这边，你要是回来生活，没有物质压力，生活也自在，而且现在的经济大环境，也有不少年轻人回乡发展的，你考虑考虑吧，我是想你回来多陪陪我这个老人家的。”

一股暖流流经何乐心田，他知道江绪平这是怕他独自一人在这边难过，想让自己去她身边，她好照顾自己一二。

“谢谢江奶奶，给我点时间想想吧，您的建议很好，我会好好考虑的。”何乐没有拒绝江绪平的提议，因为这个提议确实是一条不错的方向，只是他现在也没法立马就同意，他还租着周炜的公寓，周炜这边他还得考虑到。

“嗯，不着急，你好好想。”

直到电话挂断，何乐还是没把自己生病的事也让江绪平知道，一是不想江绪平担忧，另外，江绪平连着的江宁到底和林珩还有联系，就像林珩怎麽样了会通过这层关系告知自己，他不想通过这层关系再让林珩知道些什麽。

结束通话后，何乐觉得身体有点累，他靠坐到床头，刷起了手机，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点开了朋友圈。

何乐以往过年都是要发朋友圈的，他不仅自己会发，他还喜欢看微信好友们的除夕团圆饭和守岁烟火，再一溜烟地点上赞，但今年从昨晚开始，他就有意地不想去点开朋友圈。

点开朋友圈，何乐往下划了有段距离，最终指尖停留在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零点时分，林珩发了条动态，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件被挂在衣橱最里面的红色棉服。

红色棉服在衣橱最深最里面的位置，照片上只显出它的半个衣袖，可何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