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愚人节吗？

何乐是联合唐明在跟他开玩笑吧？

不，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

怎麽可能呢？

何乐明明亲口跟他说过的，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怎麽转眼间唐明就变成了“阿乐的男人”？

愤怒、嫉妒、委屈，一时间多种情绪在林珩的身体里交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不透气的网将他包裹起来，裹得他喘不过来气。

不对，不行，也不可以。

林珩一针又一针的给自己注射强心剂，他不能就这样结束了，他要何乐再给他一次明确的回答。

说不定，说不定到目前为止，何乐真的还只是在跟他发脾气呢？

林珩直勾勾地盯着何乐，指向唐明的手在轻微颤抖：“你真的是因为这个人，要离开我？”

他几乎是用尽身体最后的气息问出这个问题，他希望何乐能否定这个问题，可何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攀住唐明的脖子，吻住唐明的唇，用最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裹住林珩身体的网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林珩觉得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在这场火里烧没了。

他惊悚地看着亲吻唐明的何乐，一同被焚烧殆尽的还有他在唐明面前的自信和尊严。

想起自己之前在唐明面前的叫嚣，林珩感觉他是条被人逗耍的丧家犬，在他向唐明宣示的主权的时候，何乐私下早就跟唐明好了，早就跟别人好了。

原来这段时间忽冷忽热的何乐，是为了唐明。

为了唐明.....

难怪每次他和唐明发生沖突，何乐首先维护的都是唐明，难怪....

没意思，真没意思。

相识一场？

仁至义尽？

两个可怜人的相互利用？

兄长的自豪？

到头来他跟何乐的所有，竟然只用这些字眼就能概括了。

林珩从来没想过和何安比什麽，毫无胜算的，可他竟然连后来的唐明，他都输得彻底。

今晚发生的一切真没意思。

林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这一年来努力融入让人讨厌的圈子里，喝酒喝到呕吐的自己，为了不让何乐提心吊胆，一直拒绝江宁的自己...也好没意思。

一团名为“倦怠”的东西，在林珩的心髒里蔓延开来，顺着他的血液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他好像也累了。

他好像对何乐也仁至义尽了。

柔软的嘴唇退出，唐明脸颊闪过绯红，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何乐。

何乐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又转头对林珩冷声道：“还需要我回答你什麽问题？”

林珩没再说一句话，他抓起自己带来的装了一套换洗衣物的纸袋子，朝门口走。

他想离开这个刑法场，他不想再妨碍亲密的两人。

不想在两人面前继续做小丑。

经过何乐身边时，何乐却喊住了林珩：“等等。”

唐明朝旁边转过脸。

林珩顿下脚步，眼眸里隐约闪过一抹希冀。

何乐擦擦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这张卡你带走。”

林珩看清何乐手里的东西，眼底彻底一片黯淡。

那是他自工作以来，每月把工资彙给何乐的银行卡。

“呵呵。”林珩轻笑几声，摆了摆手：“算了，你也说了我现在能挣钱了，这点钱，就当是我还你这麽多年照顾我的恩情。”

何乐继续往前递还银行卡：“这麽多年照顾你...也是出自我自己的私心，我不需要你....”

“还是需要吧？”林珩打断何乐，他往前凑近一步，下巴碰到何乐的刘海，冷讽道：“你不是一直穿着批发市场的衣服？留着给自己买些上档次的衣服吧。”

大门再次被拉开，一阵冷风掠过脸颊又消失，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何乐的世界终于一片荒芜。

“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林珩走后，唐明松开何乐，他并不赞成何乐这麽做。

这麽做对林珩残忍，对他自己更残忍。

何乐捂着手里的银行卡慢慢蹲下身体，他声音是风暴后的无力：“你不是说了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怨恨我，这样至少他能好过些。”

“可是你和林珩的情况不一样，林珩他真的能好过吗？你呢？你的身体情况只会更严重。”

“可是我....呼...哈…”何乐张开嘴巴呼吸，他的气息开始不顺，“我留在他身，身边，是，哈...呼...是拖累啊....”

唐明赶紧蹲下身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握住何乐的肩膀轻声说：“放轻松，慢慢呼吸，慢慢来。”

何乐满脸泪水，像是海岸边濒临死亡的鱼，除了拼命地张口吐息，抽泣哽咽，什麽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