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心中对常念有很多个疑问，想问她怎麽会在清风道观成为道士，也想问她，记不记得十年前被她所救的小乞丐，更想问她，这十年过得好不好，但这样问，总归是唐突。在他还未打定主意怎麽搭话时，常念开口了。

“那花上有血！”

李庸全身一震，他没被人证失蹤的消息吓倒，却被常念吓出了一身冷汗，闻言朝着常念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洁白如雪的花海中，果然有几朵染着异样的血色，潜藏在雪地里。

李庸走过去，发现鲜血染红的花海下，有一片土地，那土地与旁的不同，颜色要深上许多，他蹲下拿了两种土在指尖中揉搓，颜色深的土要更湿润也更稀松一些，这下面刚埋了东西！

在几个小兵的挖掘后，如他所想，这土下面果然埋了东西，而这东西不是什麽物件，而是一个人，一个穿着下等侍女服饰的女子，而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柴房失蹤的侍女小兰！

小兰是被人一刀切断脖颈大动脉而死，鲜血顺着她的脖颈处喷射而出，正好落在了洁白的萼绿君上，这才被常念发现。而她的手指关节完好无损，指甲也整齐干净，想必是在没有防备之际被宋时明一刀毙命。

可现场除了几滴鲜豔的血液还有翻新的土地，再也没有其他，就在李庸苦思冥想之际，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躲着一个人。

那人以萼绿君做掩体，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蜷缩地在花海里瑟瑟发抖。

“谁在那里？快出来！”

那人闻声，颤颤巍巍走出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白发之下是一张蜡黄的脸，那蜡黄的脸在看见小兰的尸体时顿时煞白，急得手舞足蹈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李庸问：“老人家，你可是看见什麽了？”

那老人脸上一下变得慌张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再三犹豫后，斩钉截铁地说：“是他！是他！是宋时明！”

“此话怎讲？”

老人一脸愁容，叹口气说：“此花是很多年前西域的一名国师进贡来的，老爷很是喜欢，便命人在院子里栽了这一片花海，后来，老爷不知道听谁说此花以人血养育最佳，便让宋时明将一些犯了错的家奴埋葬于此。我是负责养花的花农，说起来，这些花还都是我养起来的。”

李庸心里一悸，这些洁白如雪的花竟然是用人做肥料养起来的，他继续问：“那你怎能断定就是宋时明杀的人？”

老人说：“我本来想打水浇花，结果这井里没水了，在我想去寻找其他水源时，转头便看见宋时明和小兰在说些什麽，还不等我反应，就看见那宋时明一刀将小兰给杀了。”说着，老人用大拇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笃定地说道：“肯定是她刚刚在前厅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兰在前厅说过最不该说的话，便是和盘托出杨信帮顾江送信之事。按老人所说，这宋时明是杀死小兰的兇手，而宋时明之所以杀了她，是帮顾江杀人灭口。

第四章

书房的门虚掩着，风一吹，发出咯吱咯吱的一阵轻响，两扇木门像两个生气的朋友，拉开了一条缝隙，随着缝隙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书房布局讲究，入目便看见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字画之上挂着一块悬匾，上面写着三个字：清慎勤，悬匾之下便是书桌，书桌置于中央，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书桌两侧是两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类古玩，价值不菲，再越过博古架往两侧走，只见书架之上陈列着经史子集，书卷浩繁，分门别类，井然有序，书架之下，李大龙安静地躺在那里。

李大龙的死状和小兰一样，身体无擦伤损伤，手指关节完好无损，就连脖子上的那一道骇人的伤口力道也如出一辙，想来这李大龙也是被宋时明所杀。

不过奇怪的是，这李大龙的血渍上留下几个宽大的脚印，那脚印被鲜血染红，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书桌旁。

书桌上笔墨纸砚皆置于其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几卷典籍摆放整齐，典籍之前还摆放着一枚印章，李庸拿起一看，果然，那印章上刻制着似龙似蟒的图案，与王喜身上那封信上的图案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那封信竟真是宰相府所出，看来这顾江突然倒戈定是另有图谋。

李庸站在书案旁，身后便是价值不菲的名人字画，忽地，这字画背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闻声掀开字画，这墙壁上竟然有一个细小的钥匙孔，这孔材质怪异，是石头却是接近灰黑色，色彩也不甚均匀。

他环顾四周，书桌之上并无其他，博古架上的古玩也无甚奇怪，都是一些精美的瓷具玉器，等等，这博古架上除了古玩还有一个和钥匙孔材质相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