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宣眼神乱转，直到看见段长川的手，说；

“你的手髒。”

段长川手上全是他人工努力出来的泥巴印子，几乎包裹住了整只手，埋汰的不行了。

无法，段长川只好收回自己的手，给仲宣指路去休息营帐附近。

段长川问，“来了多久了？”

仲宣没回答，反问道：“你呢？”

“就两天，来帮个忙嘛。”

段长川不甚在意地甩甩手，似乎很轻松的模样。

仲宣看不清段长川的脸，只是近距离扫过他的双眼。

“谁管你。”

“……”

段长川凑近他一步，道，

“你就不能夸夸我嘛？昧着良心也行啊，高低来两句让我迷失一下。”

“……”

仲宣扯着段长川的衣角往前走过。

“对了，你是咋直到我到这儿来的？”

段长川问，眼神忽然锐利，如果是那个老登告密……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仲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直播。”

竟然还被预言準了。

段长川有苦说不出。

仲宣见这人没话说，以为他开始反思了，于是从兜里摸出面包递给段长川。

面包是普通面包，段长川哐哐炫，似乎比所有美食都要好吃。

走到休息去，段长川脑袋凑近仲宣，又被仲宣无情推挡。

“真生气啦？”

仲宣沉默了还一会儿，在段长川开始脚尖扣地的时候，叹了口气，

“我不是生气你冒着危险来救人，这件事虽然危险，但是是好事，但你为什麽要瞒着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麽不愿意告诉我呢。”

段长川有如一张难缠的狗皮膏药，厚着脸皮又凑了上去。

他的大脑袋撞了撞仲宣的肩膀，低声道：

“我是怕你担心。对不起，下次一定。”

仲宣还想再说，身后被拍了拍。

志愿者端着两碗汤面放在桌上，她沖他们微微一笑，

“吃午饭了。”

段长川道谢，三两口塞下干巴面包，準备吃主食。

他确实饿惨了，端起碗就想要先喝一口汤，

他喝了一口，又呲着牙缓缓把碗放下了，脸有些红。

“这菜好烫。”

“……你铺桌上晾晾。”

“……”

显然，仲宣余怒未消，段长川仍需努力。

段长川咳咳嗓子，擦擦鼻子，没感说话。

“我来的时候看了，这里还需要志愿者，我下午就去报到。”

段长川猛擡头，

“啊？”

他犹豫地瞅了瞅仲宣偏瘦的手臂，和自己的手臂肌肉紧挨着，对比更加突出。

仲宣捏紧筷子，

“我说的是志愿者，又不是和你一起去拉船。”

仲宣也是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的，他去河边，大概率是让志愿者和救援人员还要再营救一个人。

“想好了？这比我给你训练的时候辛苦的多。”

其实，段长川也清楚这句话是白问的，他何尝不知道仲宣的答案呢？

仲宣不再多说，只是擡头和他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快速吃完饭，仲宣转身去找志愿组负责人，段长川则马不停蹄赶会他的岗位。

正值夏季，锦官的天气太离谱了。

此刻天空还是阴云密布，上游流域的雨还在继续，甚至没有专家敢预测前天是不是最高洪峰，下一次会不会更高。

此刻的工作虽然轻松了一些，但救援搜救船，仍然源源不断地拉人下来。

仲宣接到了帮忙统计伤员信息的工作。

他手里拿着个本子，一个一个问，慢慢统计。

张叔也才解决完手里的事，又向上级报告了现场情况，掐着眉心往回赶，返回救援场地。

他路过救援帐篷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戴着口罩，很专注的模样。

张警官拍了拍他，对方转过身。

张叔挑眉，

“……诶？还真是你。”

“张警官？”

张警官扶额，想起昨天信誓旦旦的某人，问，

“你两见面啦？”

仲宣点头。

段长川晕倒了

“我留在这儿帮忙。”仲宣说。

张警官欣慰拍拍仲宣的肩膀。

天有风云，下午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泥泞的土地更加不利于组织活动，两人一个在岸边，一个在岸上泥泞里。

仲宣昨天熬夜看直播，加之坐飞机，也有两天一夜没睡觉了，段长川更不用说，他已经高强度连轴转许多天了。

夜晚时，段长川还没换班过来休息。仲宣不由得有些忧心，总是忍不住回头关注岸边。

“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