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一锅汤走出来。

“开胃的。”

仲宣伸脖子一看，紫色的汤水中参杂这肉末和看不清形状的诡异食物，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开胃。

于瑞微笑，伸手客气道：

“你们先喝。”

段长川和仲宣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仲宣扯出一个笑容，

“热汤太烫我不敢喝。”

段长川接话：

“人心太凉我不敢碰。”

“……” 商子期微微一笑，表情有些阴冷，目光扫过三个人，

“补身子的，都给我喝。”

三个人各自端着一碗紫色冒烟的热汤。

于瑞和段长川比较平静的端详着汤，仲宣受罪经验最少，以至于双手都颤颤巍巍。

仲宣眨了眨眼，袅袅烟雾中，似乎看见自己一行三人，站在阎王殿门口一闪一闪。

转移抚养权

三人端着碗，各自占据一方，三方虎踞。

商子期手里摆弄着勺子，扫过三人

“木头人？”

于瑞倏忽放下碗，站起身。

“我先进去端菜。”

还未等商子期发话，他一溜烟便没影了。

于瑞很快把几道菜端出来。

面相不算太好，但绝不恶臭。

段长川提着筷子，戳了戳菜。

“这是你做的？”

“他做的。”

商子期指了指于瑞，于瑞站起身，沖两人笑了笑，十分得意。

“那你说你做了饭？”

商子期指了指厨房内，又撇了一眼于瑞。

大老板屁颠屁颠走进厨房，端出来一锅满溢到冒出来的大白米饭。

商子期微擡下巴，神色傲琚。

“我做了饭。”

仲宣擦了擦额头，讪笑：

“……太冒饭了。”

段长川呵笑一声。

他说呢，忽然给他发消息，说要请人到家吃饭，原来真是为了吃饭。

但米饭实在太多，除了商子期其他三个还都是大胃口的，四个男性加起来，也没能把饭吃完。

三人躺在椅子上，都顶着鼓胀的肚子。

商子期说，“喝汤。”

“……”

段长川懒洋洋睁开眼，

“你这汤，不是说开胃的吗？”

“兼具消食。”

确实消食，可以反刍了。

段长川和仲宣对视一眼。

段长川转移话题，问：“我记得，你学过法律？”

商子期点了点头，端起自己汤碗，亲亲抿了一口。

“有一些涉猎。”

段长川朝着仲宣眨了眨眼。

仲宣沉默了一会儿。

“老师，还差一年成年，抚养权可以转移吗？”

商子期放下碗，微微一笑，

“咦？你也嫌弃段长川了？”

“……？”

段长川磨牙霍霍向子期。

于瑞试图挺身而出护主，商子期伸手，将于瑞敲了回去。

大老板试图维持成年人的体面与斯文，捂着头悄悄龇牙咧嘴。

商子期坐直了身体，问：

“你说吧。”

仲宣向商子期简单的简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

但哪怕是语言足够简洁，事实却触目惊心。

商子期和段长川见识过的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于瑞却是富家养起来的公子，他见识的终究更少一些。

大老板闷头咕噜咕噜灌了一碗汤。

红着眼说，“汤真是太苦了。”

商子期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于瑞的肉，继续问：

“……，我可以理解为，这几年你父亲从未承担过你的生活费用，而且有持续性的家庭暴力行为吗？”

仲宣点了点头。

商子期继续问：

“那你的生活开支从哪里来呢？以及你的母亲家庭、经济情况如何？”

“小学他还是偶尔给一点，很少。隔壁超市阿姨会让我去她家吃饭。初中之后就有贫困生补助了，我一直是最高档。还有校长、老师他们经常帮我充饭卡、免费垫付书本学费。我妈妈——她经济情况应该很好。”

于瑞继续喝汤，眼泪被辣得直流。

聊了一会儿，商子期道：“我认为希望还是非常大的，但你要抓紧时间，你都17岁了。”

仲宣点了点头，却又沉默不语。

商子期看出他似乎在犹豫，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温和地对仲宣说：“作为一个进入社会的成年人，我认为将抚养权转移到你妈妈名下确实是明智的做法，我相信段长川和于瑞都这麽想。”

仲宣晃了晃神，当时段长川对此作何反应？

他说：如意如意，随你心意。

“……”

仲宣也捏了捏眉心。

于瑞危襟正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摇身一变又成了稳重的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