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瑞士，俞景川会去跟对方分享每天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碰见了什麽有趣的人，有时是在街边弹钢琴的路人，有时是旁若无人在广场亲吻的情侣，一群人手拿面包碎喂着白鸽。

每当这时候，顾怀川都不会打字，只会发语音说简简单单的“嗯”或者“注意安全”的话。

俞景川听到他的声，就会没理由地觉得安心。

echo颁奖礼那天，人群乌泱泱的。

因为自己拿到了前二的奖项，是最年轻的那个，所以有不少人主动过来结识，所幸这次活动虽然是在瑞士，参加的人大多是华裔，俞景川也轻松不少。

等到人群松了些，他站在一边抿了口甜而不腻的果酒。

“你好，请问是俞景川先生吗？”

对方是个打扮干练的女性。

席间已经有不少人过来搭讪，俞景川想也没想，就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就在国内，在家等我。”

“请问有时间吗？我们老师想要跟你见一面。”

“......老师？”

“是的，本场活动特邀嘉宾，多纳老师。”

俞景川一路走的忐忑，他怎麽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喜欢了十多年的偶像。心里也不断地反问，多纳老师怎麽会想见自己？他平时除了特约的场合，基本不跟别人像现在这样的见面吗？

怀揣着诸多疑问，他已经走进了环境很不错的VIP休息室。

直到看见那个在手机看过无数次的脸，俞景川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你的卡通设计的很不错，是一个抓住我眼球的艺术品，能告诉我怎麽来的灵感吗？”

“谢谢。”俞景川道，“其实做echo相关的创意灵感来源主要是两方，一个是您，实不相瞒，我很喜欢您做的艺术，喜欢里面的慵懒随性不拘一格。”

多纳笑了下，眼角的皱纹明显：“那麽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我的男朋友。”他有条不紊地说，“我一直觉得，不管两人隔着多远的距离，未来充斥多少的不确定性，只要念念不忘，就一定会有回响。”

“听起来，中间有些悲伤。”

“但我们现在很辛福。”

多纳笑着点点头，看着作品上相关作者的介绍，停了一会儿，很有兴致地问：“你来自明海？”

俞景川知道多纳老师有在明海开工作室，只是不常待。

“哦，明海是个好地方，我挺喜欢那里的，夏天的时候最漂亮，满城都是蓝花楹。”

俞景川笑了笑：“是的，很香。”

多纳顿了下：“蓝花楹是香的吗？”

“香的。”

两人聊得很开心，也许是明海让人记忆深刻，有些行为上的固执是当时没留意，却在某个关键点触发。

“哦，你说你是二中毕业的学生？”

得到回应，多纳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什麽，低头看着作品旁边落着的三个字。

俞景川。

不明白为什麽突然没了声，俞景川刚要说话，多纳大笑了几声，他站起来，上下打量看着他，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毕达哥拉斯诚不欺我。”

“？”

“地球果真是圆形的。”

俞景川听的一头雾水，又听见他说：“请问你是否在高中时有收到我的一张to签？大概内容是.......”

他有些费劲地歪了下头，像是在努力回想。

俞景川脱口而出：“披星戴月走过的路，终将会繁花遍地。”

多纳手掌一合，拉过凳子坐在他面前：“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男生所说的喜欢的人。”他说完感慨，“年少的喜欢是很难忘记，但大多走不长远，但你们好像是不一样的。抱歉我可能有些激动了，但这种时隔多年碰巧的相遇真的很奇妙。”

俞景川点点头。

他也没想到。

多纳笑着说：“你男朋友挺固执的，先后在我助理的邮箱投了很多手写信，被拒绝了十二次，据她说，这孩子当时还来过很多次工作室，只是我有事都不在，但他还是会来，我承认这辈子除了我自己，没见过他这麽固执的。可当我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孩子也许未来会走出他固执的这条路。”

俞景川的心髒跳的厉害。

“对了，那句话也是他通过我的手写的，更準确地说，那是你男朋友对你的希冀。”

从休息室出来，俞景川觉得心里又暖又涩，他忍不住给顾怀川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只是背景有些不同以往。

没听到声音，顾怀川侧了下身子，低声道：“怎麽了？”

“你在开会吗？要不我等会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