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就这麽成了他的腹中物。

作为人鱼，江清辞的食谱里自然包含着其他鱼类。

之前在实验室里他虽然也吃鱼，吃的却都是些处理好的鱼肉，自然不如这活鱼要来得鲜活，尤其越泠带来的鱼体积不大，恰好够他一口吃下，就像是吃小零食一样一口一个，简直不要太开心。

一桶的小鱼，就这麽吃得一条都不剩。

小人鱼扁扁的小腹都吃得微微鼓起来。

他满意地推开铁桶，打了个小小的嗝，趴在台阶上懒懒地开始消食。

身后的鱼尾，却不知何时起被捧了起来。

小人鱼被吓了一跳，那鱼尾巴就像是昨天一样，快速甩向身后的人，却是被迅速躲开了。

只余白纱一般的尾鳍轻轻从越泠面上蹭过。

好香。

没有一点鱼腥味，反而是一股清清甜甜的香气。

这股香气像是很有侵略性，就连水中，都仿佛溶满了香。

香得他几乎想伸手抓住拿尾巴，凑近鼻尖嗅闻。

闻闻看那每一条鱼鳍、每一片鱼鳞乃至鱼鳞缝隙处，是不是都这麽香。

但越泠却没有那麽做。

从外表看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唯有那双惯常冷静自持的双目像是微微泛起一丝红意，然而张口之后，声音却仍是冷淡而低沉，“宝宝的尾巴不是被弄髒了？”

“我来帮宝宝清理尾巴。”

语气之正常，甚至令人察觉不到，他在说话间，还舔去了流到唇角的一滴水珠。

就连江清辞回过头，也只是看到越泠手中拿着的小刷子。

那刷子比牙刷还小，令鱼疑惑用这支小刷子，得刷上多久才能把他那一整条漂亮的大尾巴刷干净。

虽然把越泠带过来的一桶歉礼都吃得连鱼骨头都不剩了，却不代表江清辞对越泠的态度会有任何好转，他只是轻哼一声，道：“不用你清理，你也是髒兮兮的，让你刷，我的尾巴说不定会越变越髒。”

“我不髒。”越泠却是道：“在你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洗过三次澡了，每一寸皮肤都仔细洗干净了。”

“我不会像昨天那个研究员一样，把宝宝的鱼缸弄髒。”

说实话，昨天的云锦南的确是给江清辞留下了点心里阴影。

还把他的大鱼缸给弄髒了。

特别讨厌。

但江清辞这时看向越泠，果然看见他冷白色的皮肤上泛着红，像是真的很努力地洗过了三遍澡，头发还滴着水，额发湿淋淋地被捋到头顶，露出俊美的轮廓，一开始穿上来的实验服也换成了干净的浴袍，尽管浸泡在水池中被打湿了大半，越泠脸上却也没有什麽不适的神色。

江清辞心中的抵触感终于被打消了。

但紧接着他却是从越泠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感兴趣的关键词，“这里有浴室？”

“那有大浴缸吗？”

“有。”

一听到有大浴缸，江清辞眼中顿时亮了起来，“大浴缸够一条鱼进去吗？”

越泠垂下眼，“如果是宝宝吃的那些鱼，应该可以。”

江清辞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一直在鱼缸里游来游去，都快忘记人类生活是什麽样子了，此时为了能躺进浴缸里，都有些着急了，“我是说像我这样的小人鱼。其实我很小的，贝壳都装得下，浴缸应该也可以吧？”

“算了我不管了，姓越的，我要去浴缸里！你要是敢拒绝，我就不让你刷尾巴了！”

小人鱼气鼓鼓地威胁道。

明明两件事都是对他有利的，却居然被他拿来当做威胁的条件。

可被他威胁的越泠，偏偏就吃这一套。

“好。”

低沉的声音里，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年轻的越博士为了能有充足的体力做实验，斯文工整的实验服下，却是结实的肌肉。

也许是人工培育的原因，在现今人类观测到的人鱼中，小人鱼的体格算是最为娇小的，但再怎麽娇小，雪白的大鱼尾也还占据着一定的重量，可越泠将他从水池中抱起来时，却是连呼吸也没有一丝的加重。

这还是江清辞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清醒着离开鱼缸，那双漂亮的红眸不由得都染上一抹新奇的色彩，好奇地攀着越泠的肩膀看向渐渐远去的鱼缸，鱼尾巴随其雀跃的心情，在空中晃来晃去。

不同于普通的鱼类上岸会缺氧而死，人鱼兼具人类和鱼类呼吸的两种方式，因此江清辞离开水面后，除了感觉身上有点干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他的心情愉悦，越泠的浑身肌肉，却是极为紧绷。

香香软软的小人鱼如今就在自己怀中，甚至一无所知地勾着自己的脖颈，雪白长发蹭在自己身上，发丝被浴袍蹭开，不分你我般共同贴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