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尹天感觉有些局促，他只得起身鞠躬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乔父望向尹天的表情很古怪，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尹天知道乔阳口中的不方便接待客人是什麽意思，这是家里有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是为了保护乔阳吧？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很不正常啊。

片刻后乔父恢複了正常，他放下公文包，看到餐桌上的橙子，笑说：“小天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啊，怎麽一来还这麽客气？”

尹天疑惑：“我什麽时候来过这儿？”

在尹天的记忆里昨天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乔父尬在原地，眼神有些闪躲。

“对，你没来过，是叔叔记错了。”

乔父像乔妈使了个颜色，乔妈换了鞋进门，换成尹天记忆里的那个热情模样，她洗了水果切了盘。

“小天啊，阿姨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荔枝，正好啊，阿姨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些，你尝尝。”

“谢谢阿姨。”

尹天双手接过果盘，沙发上的男生还在看小卡片。

乔妈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小卡片一一收了起来，她很害怕乔阳注意到上面的内容。

“宝贝别看了，先吃点水果吧。”

乔妈用叉子叉了一块橙子肉递到男生的嘴边，哄着。

尹天想要上前阻止，却看到男生擡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乖乖地张嘴将鲜嫩的果肉一口包下。

“好不好吃？”

“好吃，谢谢妈妈。”

男生乖巧的声音撞入尹天的耳膜是那样的诡异刺耳。

尹天几乎已经相信男生对橙子过敏这件事。

尹天扶了扶眼镜，脸色有些不好，他趁乔爸乔妈不在的时候质问对方：“你能吃橙子？为什麽要骗我？”

面对尹天带有愠色的质问，男生依旧笑咪咪的。

“我没有骗你。”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吃橙子？不是说过敏？”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的确对橙子过敏，只是妈妈的话怎麽能不听呢？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39度的高温，屋子里又没有开空调，尹天却觉得冷得可怕，他感觉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他起身去扒男生的领子、袖口、后背、裤腿....能翻看的地方他都翻看了，最后尹天冷着脸：“你撒谎！”

过敏的人会全身起红疹，就算是最轻微的过敏，皮肤上也会有反应，可是眼前这个人半点不适都没有。

尹天真的很生气，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男生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他说：“生气的时候人身体里的血压会飙升，大喜大怒多少都会伤身，我个人建议你现在最好平複一下心情。”

有时候极度的情绪稳定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会给人感觉以冷漠、以疏离，总之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尹天找不到乔阳了，他根本就无法相信他那个恣意不羁的好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压着嗓子低吼，全身的青筋暴起。

“你到底是谁！？”

....

“他是乔阳，我的儿子。”

....

乔父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捡起地上零散的杂货小心翼翼放回到木箱子里。

里面有几岁小孩玩的竹蜻蜓、皮球、四驱车、弹珠，也有十几男孩子玩的篮球海报。

他说这些都是乔阳从小到大的玩具，他们都小心收藏着，心想着等他成为大人的那一天，如果他变成了失去快乐的成年人，他们就把这些东西倒出来，让乔阳知道童年是多麽美好，长大是多麽美好，而这些美好从未被丢弃过。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奢望靠着这些小玩意唤醒儿子的记忆。”

乔父的脸上爬过一行泪痕。

“唤醒？”尹天惊讶。

乔父指着满墙的照片和桌上的小卡片说:“不久前他大病了一场，把过去很多事都忘了。”

“一个人就算生病失忆也不至于连性格丢了，他不是乔阳。”

直觉告诉尹天，眼前的这个人绝对绝对不是乔阳。

狭窄陈旧的客厅里，老照片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乔父哽咽道：“无论他变成了什麽样，有多少过去的记忆，他都是我的儿子乔阳，他会好的。”

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似是没有听见他们的任何谈话，他又把卡片拿出来了。

他嘴里默念着“乔阳喜欢吃橙子”、

“乔阳喜欢吃橙子”、“乔阳喜欢吃橙子”......

像三岁小孩背卡片。

男生嘀咕着：“这句话我怎麽总是忘记？”

尹天苦笑，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乔阳，那他又会是谁呢？或许真相就是这样，乔阳只是生病了。

他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拿起盘里的一颗荔枝说：“忘记喜欢吃橙子没什麽关系的，试试荔枝，它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