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意打破氛围，往床里侧挪了挪，用眼神尽力表达纯洁，“那当然是以您子孙后代的身份，想让尊敬的祖宗越过越好。”

“子孙后代”四个字一出，林不念唇角狠狠抽了下，看起来有一瞬间想打人。

楚玄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再定晴一看，林不念已然面无表情，平静的语气莫名透出几分咬牙切齿：“我死前从未有过心上人，也没成过婚，更没有什麽子、孙、后、代。”

“你怎麽知道？”楚玄意故作好奇：“不是说鬼魂死后会忘记很多生前事吗？”

林不念噎了下。

他垂眸看向怀中木盒，看似不在意道：“这其中是我的尸骨，你应该猜出来了。”

林不念定定看向楚玄意，眼底蕴藏点点温暖：“尸骨里封印着我大部分的记忆和能力，如今找回了一半，自然也恢複了一半。”

楚玄意想发出灵魂质疑，才恢複一半，林不念怎麽能这麽笃定他生前没娶妻生子呢？

似乎看出楚玄意的腹诽，林不念眼神一暗微，搭在木盒上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蓦然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他轻轻问道：“你就这麽想我子孙满堂？”

“不想。”楚玄意诚实摇头，就算没有察觉到林不念的不悦，他也会回答不想，如果林家人真是林不念的子孙，那被亲儿子孙子坑的林不念也太惨了。

楚玄意倾向于现在的林家是源于林不念的兄弟或者亲戚的子孙。

林不念深深看他一眼，抛开这个话题，又问道：“除了这个身份，没别的？”

楚玄意头还没点下去，瞅着林不念越来越沉的神情，眨了眨眼，识趣地补充道：“有，当然还有，我觉得排除辈分，我们应该……算是朋友？”

“共过患难同过生死的那种。”

楚玄意注意着林不念的表情，调整措辞。

林不念不置可否，神色好歹是好看了点。

不可思议的微妙感更浓，楚玄意有点心情沉重。

林不念像是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抱着盒子坐去酒店房间的沙发，背对着楚玄意，不知道在看书还是在研究盒子里的骨刀。

楚玄意余光一下一下瞥着林不念，总觉得后者心情极度不佳，假如画一副画，那就是在角落里独自散发着怨念黑气的小蘑菇。

楚玄意被想象中的画面逗笑，唇角无意识微扬。

扬到一半，不知想到什麽，转眼就笑不出来了。

【宿主。】看戏许久的999冒头，联想到楚玄意下午刚被推翻的推测，小声说：【我觉得，天好像要塌了，你觉得呢？】

楚玄意：“……闭嘴吧。”

楚玄意之前还真不觉得，林不念会对人有哪怕一丁点那方面的好感。

但现在，楚玄意忽然有些不确定。

“你们除了黑化值和救赎值，没有任务目标的爱情值吗？”

楚玄意问999，他不明白林不念喜欢他哪一点，为此突破了种族界限，朝人鬼恋边缘迈出试探的脚步。

【没有。】999无辜脸：【我们是救赎反派部门，不是攻略反派部门。】

“好吧。”

楚玄意就是想确定一下，毕竟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不能完全肯定。

再试探一下。

楚玄意磨磨蹭蹭看了会儿手机，看着时间都快晚上七八点，再拖下去商场就要关门，总算打算出招试探了。

他招呼林不念：“去买衣服吗？正好在外面吃个晚饭。”

林不念身影没动。

过了一会儿，正当楚玄意以为他不去了时，林不念这才起身，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打符纸给楚玄意：“保命符。”

林不念言简意赅：“该用就用，没了再说。”

楚玄意接住这一打轻飘飘、在某个方面上来说又沉甸甸的符纸，沉默两秒，神情有两分凝重。

“你上次说你不会画驱邪符，符上是你的精血，你一次性画这麽多，不会虚……”楚玄意改了下口：“难受吗？”

林不念淡淡道：“一点精血而已。”

楚玄意顿时觉得手里的符纸更重了。

不像林不念说得那麽轻松，鬼魂的精血可比人类贵重许多，生前身体里能有多少精血死后也就多少，不比人类补一补还能再生。

这麽一打保命符……林不念看起来很想保他的命啊。

好像，可能，也许，不用再试探了。

林不念貌似真的对人鬼恋有那麽点小想法？

第20章

楚玄意恍惚地和林不念去商场。

恍惚地给林不念挑衣服。

恍惚地陪林不念吃完饭。

又恍惚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楚玄意一路上想起来不少之前种种，林不念态度在悄然变化着，但某几个时刻还是稍微动动脑就能想出来的不对劲，他硬是当局者迷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