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见房间里有“啪啪啪”的声音传来，像是什麽绵软又柔韧的物体不悦地在拍打硬物。

栾英侧耳倾听，判断可能是一只猫，在用尾巴拍打地面。

房子隔音效果好，楚玄意还真没听见，但栾英一说他就信了，毕竟……这事曾经在岛上也发生过，特别是有人上门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

“是有。”楚玄意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可能是饿了吧。”

栾英理解地点头，他和楚玄意要交接的事情已经说完，礼貌提出告辞：“那我先走了。”

楚玄意送栾英下楼。

下楼时，栾英提了一句：“楚先生，您的能力至关重要，如果最近身边有什麽异常，随时可以和我们反馈，我们会加派人手保护您。”

楚玄意点头，走到楼下，栾英犹豫一番，压低声音说道：“小心信奉海神的人。”

桑湖和海神可能有关系，因此楚玄意对海神两个字格外上心，闻言顺势问道：“为什麽？”

栾英说：“污染或许和海神有关，有人怀疑……”

栾英没再说下去，摇摇头示意后面的话不好说。

楚玄意暂时压下疑虑，送他离开，回来时，就见人形桑湖坐在沙发上，貌似在盯着茶杯看。

“看什麽？”

次数一多楚玄意就摸出了规律，每回情绪波动，桑湖就控制不住变化躯体。

“没什麽。”白发美人若无其事地拿起另一只茶杯，正打算倒水，修长的指尖“不小心”一颤，陶瓷杯磕在地板，“啪”得碎了一地。

“怎麽磕一下就碎了。”桑湖微微拧眉，轻叹一声，说道：“质量太差，下回我给你买一个好些的。”

楚玄意这下再不懂，就枉费和小章鱼同床共枕这麽多天了。

他忍住笑，煞有介事地点头：“晚上就去买吧，干脆买一对，一起用。”

桑湖心绪浮动，看向楚玄意，迎上那笑意盎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突然又说不出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

雪色的长睫垂下，桑湖矜持地应了一声好。

“嗯？”楚玄意发现了什麽，快步上前，弯腰靠近桑湖，执起一缕银白长发，查看发尾。

楚玄意惊讶地说道：“变颜色了。”

深色，像是桑湖是大章鱼体型时，近乎于墨一般的颜色，楚玄意仔仔细细观察，没注意到头发的主人正僵硬地挺直腰背，屏息凝神。

“是深蓝色。”楚玄意笃定说，虽然不明显，不过确实是蓝调，晃动间如丝绸般的质感，顺滑无比。

楚玄意百思不得其解：“为什麽会变色？”

桑湖一时间忘了拿回自己的头发，任由楚玄意捉着他的头发翻来覆去研究，余光一下一下瞄着青年近在咫尺的俊脸，语气飘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楚玄意绕着丝滑的长发沉思：“会不会是因为你力量耗尽，受了重伤，所以白了头？现在恢複了一点，头发颜色就慢慢回来了。”

“有可能。”桑湖继续语气飘忽。

楚玄意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桑湖的长发，笑着说：“白头发好看，深蓝色也不错，都好看。”不同的漂亮。

“是吗？”桑湖眨了眨眼，有点飘飘然。好看，人类觉得他的头发好看。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长？”桑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短发。”

楚玄意真心实意地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审美，我就喜欢长发。”

桑湖：“哦。”

一根小触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轻轻晃悠，缠住了楚玄意的手指尖，桑湖脸色微黑。

在被狠心的主人硬生生拽回去之前，楚玄意捏住那根触手，莞尔：“不是上次那根。”

八根触手，居然都不受控制吗？

桑湖没有说的是，也不是完全不受控制。

**

八根触手有序地收拾完地上的陶瓷碎片，趁着楚玄意在厨房忙碌，桑湖面不改色地和楚玄意说了一声，拎着装着碎片的垃圾袋下楼。

对于栾英，桑湖虽然有些抵触，却不至于讨厌，打碎茶杯确实有一点情感因素作祟，不过最主要的，是制造自然而然的离开机会。

来帝都一个星期，桑湖就感知到了污染者的臭味。

就在他们家小区附近徘徊。

或许正如楚玄意所说，他们已经引起了那些东西的注意。

桑湖把垃圾扔掉，慢慢走出小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后，垂眸敛去眼底的冷意。

他走入拐角，数着数字，在听见脚步声靠近的一剎那出手，触手将跟蹤的污染者拖入暗巷。

“唔！”污染者只来得及惊恐地瞪大眼，短促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