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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树的你(48)
作者:于悬 阅读记录
谁买这种东西会均衡计算它划不划得来,一切不都是为了氛围买单?
钟望星眯眼看他:“现在相信?那我前面说的你是不信咯?”
许愿反应及时,兜住话里的漏洞:“怎麽会!刚才是相信,现在是坚信,坚定不移的信。”
钟望星唇角微扬:“是这样吗?”
“是的呢,店长大人。”许愿捏出细嗓作怪道。
钟望星在这方面一向短板,认输地低首轻笑着。感觉到长椅因重量减轻而稍稍擡起的动静,身边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走向面前天台围墙下的几株植物说:“所以这个花,也是上一个房客没搬走的?”
钟望星家门口唯二的两件突兀,一个是秋千长椅,另一个就是用行李箱大小的泡沫箱栽种的花植。
不算泡沫箱的高度也有半米多的样子,绿叶居多,聚拥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底下的泥土,开在茎枝顶端的花朵像朝天的长把喇叭,颜色是很豔俗的玫紫色,开满了一大箱。
许愿蹲下身子拨动其中一朵花瓣,看着花朵对自己摇头晃脑,他问:“这是喇叭花吗?叶子好多。”
“不是。”
钟望星还在长椅上坐着不动,在许愿看不到的背后,他脸色渐沉,眼神里的笑意失焦,空濛在过往的漩涡,缄默几秒才低声道:“它的学名叫紫茉莉,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种子,在那里,更多人叫它地雷花。”
“地雷花?”许愿前所未闻:“为什麽这麽叫?”
钟望星说:“因为它的种子成熟后形状会很像地雷,就在花边上,每朵旁边都会长,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许愿就近扒拉过一朵花香淡雅的紫茉莉,很快在花苞边找到了两颗小黑豆,用手指轻轻撚过,小黑豆就脱落掉进许愿的掌心里,不规则的圆上有细小的纹路凹凸,真就像极了卡通动画片里才有的简易地雷。
许愿拢着手心的种子,回眸时双眼烁亮:“真的哎!要是真的能炸就厉害了!”
那不过是句玩笑话,却在误打误撞间,与钟望星的蒙尘记忆里稚气的女声重合了一瞬,激蕩起他灵魂的颤栗。
“要真能炸就好了。”
虚实蓦然坍塌,钟望星像是被拉进了重力失控的万花筒,已过去和正此时掺兑成混沌一片,沉沦与否由不得他自己。
因为心率乱跳的惊悸和不分起源蹿升上后脑勺的疼痛会把他弥留在天台人间,与他在浴室偷偷吃过的药物做抗争。
两方缠斗了漫长的十几秒,最终胜负未分,被许愿劫走了钟望星的清醒,只用了几句饱含关切的呼唤。
“哥?哥你是头疼吗?”
晕眩的朦胧散开,钟望星手指死掐太阳穴两侧,透过指缝窥到了许愿蹲伏在他腿侧,焦灼的眉头紧锁,一错不错地凝眸守着自己。
“……是有点。”
他声音乏力,垂落下掩覆难看脸色的手,真假难辨道:“我该听你的,把头发吹干再出来的。”
“受凉了?”钟望星想要许愿这样以为:“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还学小年轻硬刚啊,进去吧,别在这坐了。”
扶住钟望星的手臂想把人拉起来,没拉动,还在那半边长椅上窝着不肯起来,抽出自己的手臂说:“不用,头发已经干透了,进去也是一样的。”
事实上,他是不敢起身,至少现在不能。
身体里的力气还没有回暖,他怕自己会站不住,又要叫许愿担心。
可许愿怎麽能不担心,“真的?”
说着便将信将疑地倾身摸上钟望星的头,手指毫不客气地插进他软顺的发根里大胆搓了一把。
是风干得差不多了。
反应尚且迟钝的钟望星见他向自己擡手先是眯了眯眼,感受到头皮上的温热后彻底怔住,双眸呆滞着任人摆布。
残留的温度都要淡尽了他才仰首,看着站在摇椅前的许愿,发色褪了些,与天空橙红的云层晕染着相融的温柔。
许愿柔声问:“你还能回去上班吗?干脆我给店里打个电话……”
钟望星摁住他要拿椅上手机请假的动作,“这就是暂时的,坐一会就过去了。”
许愿观察着他的面色,还算平静,坐回去说:“那就先坐个十分钟的,看一下情况。”
情况不对的话,假还是得请。
“嗯。”
懒羊羊的手机壁纸亮了又熄,平台约稿和不重要的弹窗信息叠了好几层,许愿皆置若罔闻,时时留心着钟望星的状况。
可他似乎在发呆,姿势僵硬地对着紫茉莉,一动不动。
他这样看似放空又不像放空的状态,许愿不是第一回见到了。
良久,他不知是好转还是觉得气氛胶着,问许愿:“给你看个好玩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