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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树的你(46)
作者:于悬 阅读记录
许愿神色淡然:“为什麽不能爬?”
抽掉手套揉成团塞进塑料袋,打了个相对居中的结,稳住里面剩下的一半手撕鸡,许愿迈了上去。
若不是钟望星还在,他早就迫不及待地一步并做两步,连攀好几楼。
滤镜城墙般厚地想:钟望星的家原来在这里啊,这里好啊,热闹有烟火气,人多吃的多,房租还便宜,到处都是纯天然的乘凉好地,比起什麽绿化率高,全是人造景,平方价值愈久弥珍的芳华城,全然不可相提并论。
许愿缓下脚步等钟望星走在自己手侧:“哥,你家还有其他人吗?一会见到我要怎麽称呼?”
钟望星回道:“没有,我自己租房住,最近也就慕川偶尔会过来住一晚。”
还真被余子絮那家伙说中了,许愿偷偷窃喜。
“我也差不多,平时和我室友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一面。”
“室友?”
“就是上次来接我下班的余子絮,我爸妈搬去市郊后他就租了我家的房。”
许愿走在左侧扶梯,习惯搭着扶手走,摸了一路花色各异的棉花羽绒被,求知的问道:“为什麽这里的人都把被子晒这边护栏?你那边就没有。”
钟望星让他看上面。
头顶昏黄的天空,高大樟树从右侧延出的半边枝梢,斑驳的树影只蔽在钟望星身上。他说:“我这边树叶挡着了,太阳晒不进来,而且,还会有鸟屎。”
“鸟屎?”许愿猜到了什麽:“不会拉到别人被子上了吧?”
筒子楼的楼梯要比水泥梯逼仄许多,不太好接纳两人并肩同行。
许愿伸手示意钟望星走前面带路,跟着他上楼,听他讲:“前两年的时候,好几次我都听到有人在楼下骂,谁家的被子又被鸟糟蹋了。”
“有一回我下班回来还碰上了,有个奶奶对着这颗樟树骂了几分钟,说要找人推了它,我路过看了一眼,老人家气上头,顺带也赏了我几句,后来就没有人在这边护栏晒过被子了。”
“怎麽这样啊!”许愿为他鸣不平:“跟你又没关系,这个奶奶怎麽乱骂人啊。”
钟望星并没有把这当回事,“被芯洗起来挺麻烦的,老人家有火没处撒,憋屈嘛。”
“那也不能谁老谁有理吧,屎盆子乱扣。”许愿咽不下这口过期的气,楼越爬越有劲,“下回要是还有这种事,你叫我,无赖谁不会啊。”
钟望星想起昨天他对付许蔚然的赖皮样,笑笑不答。
少顷,楼爬完了。
但许愿发现,他理解的顶楼和钟望星口中的顶楼有很大悬殊。
那是一片一人独享整层的露天天台。
先前在下面离筒子楼太近,看不到上面的风光,不知道在天台空地上竟还砌着一层人字顶的房子,面积只占天台的四分之一。
一米多高的四面围墙边,几个网状的瓜棚架藤叶缠绕为顶,低下四周零零碎碎散着盆栽,种着蔬菜,活活就是个天台菜园。还支了几排钢管伸缩架晒棉被、晒衣服,什麽都晒。
高低不一的楼房环抱着,仰头垂暮夕阳,低眸老城迤逦,像架得高了点的小院生活。
听不到脚步声跟上来,钟望星回过身,扫到人在一堆泡沫箱子里缩着,指着一箱韭菜问他:“哥,这些都是你种的?”
“我哪有这种本事。”
钟望星摊了一下双臂说:“外面的这些都是楼下叔叔阿姨搬上来的,我也就偶尔帮他们浇一下水松松土,下雨在家给他们收一下衣服,连着架子一起拖到那边的棚里就行。”
棚很简陋,蓝顶,一看就知道是后来立起的。
许愿缓步过来:“业务这麽多?”
钟望星掏出钥匙走向房门,“顺手的事。”
他的家门藏在另一面,周围没有那些盆罐杂物,萧然许多。
房内也是,公寓气息浓重,木制地板洁净无尘,一室一厅靠一张原木柜隔断在一间屋子里,空间不大,家具也不多,一眼就能望到头,井然有序,与闹市天台这两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进来吧。”
招待许愿在下沉的玄关前换鞋,他说:“拖鞋是慕川新买的,放心穿。”
“谢谢。”
许愿踩出脚跟利索换好进屋,把每个角落都张望了个遍,眼眸兴致盎然,一直到钟望星开了冷气给他找来好几盒感冒药,他才记起自己是为何来了钟望星家。
钟望星逐一把药盒的名称袒露在茶几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说:“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没有就去买,我去洗个澡,大概十分钟,我们就能回店里。”
挺直腰杆端坐在沙发上的许愿点头说好,仔细研究起这些药盒来,全神贯注的眼神没看懂一个中国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