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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树的你(139)
作者:于悬 阅读记录
钟望星抹着他的眼泪:“听不进去也没事,回头我写下来,做完电休克忘了也能照着念给你听。”
许愿时不时眯起一只眼,感触到钟望星的指腹游走过自己的眼皮和睫毛。
泪水被带走,他能看明钟望星说话时变化的唇形:“想要了断的念头曾经一度掌控着我,像个拔不掉的终端遥控,它让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件事,随便什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我想一了百了。”
“你见过因为爬自家楼梯爬得喘不上来气,就想奔窗口一跃而下的人吗?上班收银,望着钱屉里的硬币,我觉得一次吞多点肯定能死。下班吃药,拿着装药的铝塑板我总会去弯折它,去试它的硬度够不够割断动脉。”
“这个执念住在我心里十年了,许小愿,你是第一个能让它闭嘴的人。””
钟望星带领着许愿的手伸到外套里,隔着病号服摸到自己血肉里的心髒,以稍快的心跳为佐证:“我还在这里,能跑能跳能喘气,就是被挽回的最好证明了。”
“许小愿,谢谢你,挽回我。”
“我不放弃,你也别哭了,好不好?”
钟望星给许愿拭干的泪又被续满了,还是一波点头,勉强发出音:“……嗯。”
然后眼泪唰唰洗脸。
“……”
钟望星掏了掏外套口袋,灵魂拷问完自己为什麽不随身带纸巾,再次手充当纸巾地糊上去:“那你倒是停啊,脸都哭肿了。”
不光脸肿,眼睛也是肿的,不难看,泛着红,还有点可怜。
许愿开闸的鹹水当即就不流了,赶紧拉开社交距离,捂着所剩无几的颜面,后仰着脖子让眼泪倒流回去,嗓子喑哑道:“等会啊,小场面,就是哭得用力过猛了,脸浮肿。”
为了支走许愿沉溺在悲伤的注意力,钟望星半坐上乒乓球桌说:“你这个好像过敏。”
许愿晾着脸消肿说:“不是,我爸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带我去检查过,医生说正常,没啥问题。按我爸的玩笑,就是脸上的肉被水洗久了,泡发的。”
泡发可还行。
钟望星莞尔道:“叔叔还挺幽默的。”
“他是没人能幽默了。”
钟望星目视着许愿甩甩头,给脸扇风,手动快速消肿几分钟后,挨到钟望星面前来:“可以了,还肿吗?”
“眼睛,有点红。”钟望星指在自己眼边。
“没事,它自己会消的。”
“要是不行就去冰敷一下。”
“好。”
活动室归于静谧,许愿这时才发现,钟望星有点衣冠不整。
胸前裸露出一片带锁骨的皮肤,掩覆在上的条纹衣料敞在两边,之前还合在一起的扣子早在他的魔爪下分隔天涯,加上整圈领口也被他扯得下移,眼前光景诱惑性极强。
许愿烫着脸掠视而过,坚守本心地上前,撚起他的衣扣默默扣回去。
钟望星本能地擡起下颌,听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激动了,我给你理理。”
钟望星坐在桌畔说:“我是没见你这麽哭过。你弟弟的手术还没做完,为什麽跑上来了?”
“因为你啊。”
许愿折好他的衣领问:“你中午到底还有什麽话藏着掖着?哥你行行好,别吓我了。”
这叫钟望星怎麽说,许愿最不待见的就是他要撵他走,虽说这想法已被他撤回,但说出来也太有损心情了。
他怎麽觉得,自己在许愿眼里越来越没秘密了。
“我没吓你啊。”
钟望星胡诌道:“我是想劝你多陪陪你弟的,老这麽跑上跑下,精力吃不消。”
“不会,这又不是什麽体力活。”
谎言合理,打消了许愿的疑念,在活动室里参观閑逛道:“许蔚然今天手术完,再观察几天拆了线就可以回家疗养了,我跑不了几回。”
“这麽快,你明天带我去看看他吧,不然没机会了。”
许愿讶异地扭头道:“还能出去?”
“我是住院,又没坐牢,怎麽不能出去了,和医生说一声就是了。”
“明天曲医生排了你的电休克,我后天陪你去。”
“行。”
许愿溜达到一块有好几米长的留言板前,纵览上面有着各异笔迹的便利贴,问道:“哥,这些便利贴都是病人们写的吗?
“对。”钟望星自他身后走来:“有些病人来活动室玩,就会写一张留下。”
许愿猎奇心上升,从右至左地细看起内容。
右佐匹克隆好苦啊,一天下来舌头嗓子眼里都是苦的,yue!
药就不能是甜的吗?抗议!
长胖了,变丑了,不想吃药。
今天春节,祝我老爹老娘、老婆、护士医生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