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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19)

作者:酒乐不留君 阅读记录


谁人都有难言之隐,而钟南星的话里确是真假参半。

炉内的药香袅袅,屋子里沉寂了一会清河才有力气补充道:“晚辈倒是没想问这个,不过听了也没坏处。”

钟南星一怔,不免笑言:“那便是钟某自作多情了,你想问什麽不防说来听听。”

他取过桌几上的茶壶,允自斟起茶来。

“既然前辈也出身芫华,不知是否认识一位叫乌桕子的大夫。”

钟南星听罢一怔,靠到嘴边的茶水竟然都不饮,说道:“你找他作甚?”

他的声音有些许起伏,或者说是在克制情绪。

清河这时撑起身子,缓缓道:“晚辈孩童时期因被人下过毒而奄奄一息,幸得芫华堂乌桕子老前辈妙手回春,一直未曾有机会回报恩情,前辈若是认识,不知可否告知老前辈的下落?”

乌桕子也曾是芫华堂的一位名医大夫,医术精湛闻名遐迩,与求医者广结善缘,与弟子倾囊相授,但只因其生性不爱拘束早在多年前浪迹天涯去了。

天下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钟南星缓缓将茶杯放下,若有所思地道:“实不相瞒,乌桕子,正是家师,他老人家这些年一直行蹤不定,捎来的信也是只字片语。”

话到此处他已觉沉痛,自己与家师虽同为大夫,却差点害了一个人。

在钟南星动容之际,清河又努力盘身坐起,尔后俯身向其深深鞠了一躬,在钟南星回神过来时便又多了两拜,深鞠躬三回,他颀长的身形因此刻的病弱而带来的飘摇感,不禁叫人産生一丝恻隐之心。

“公子这是何意?”

“两拜,是叩谢钟大夫的收留之情与救治之恩,还有一拜,是叩谢乌桕子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如今晚辈这幅病弱之姿,也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再见到他老人家了,还望前辈能够代受。”

钟南星听完早已无地自容,他背过身叹道:“……公子这又是何苦,钟某实在担待不起。”

“钟大夫说笑了,芫华堂救人无数,前辈不仅从前行医救人,如今亦是不忘初心手到病除,这又何以担待不起?”

字字诛心,字字诛心!

清河的话有多麽的真挚朴诚甚而炽热如火,钟南星的内心就有多麽难堪,面对一个亲手将自己置于此等窘境的罪魁祸首,怎麽还能泰然处之。

清河又道:“前辈有所不知,清河也曾研习过医书,想进芫华堂成为一名大夫,可惜身体抱恙只能止于纸上谈兵了。”

所以他在况留诚凝望“芫华”二字时才那般出神,他压抑着莫大的热情和一切敬仰与向往,将其止于唇齿留于心胸。

钟南星觉得实在惭愧,他缓缓道:“是钟某糊涂,差点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我也尚有一问,望求公子解答。”

“钟大夫但说无妨。”

钟南星悄悄思忖一会,又提道:“公子彼时所中之毒,能否方便告知钟某是什麽样的毒物,又是如何治得?”

毕竟是恩师所经手过的病症,实在是难以制止住好奇心,他本不茍言笑,却会在寻诊问脉时有些情绪变化。

清河倒是有些意外,缓缓答道:“好像是一种叫宴三华的熏香,我只记得老前辈是先让我每日药浴,隔一段时间就以针放血查看变化,其他的我便不甚记得了。”

这确是乌桕子一贯的诊治手法,不过当清河刚一说出毒物的名字,钟南星的眉头立见一缩,还不自觉地抚了抚戴着的左眼罩,他愁而不展一番尔后道:“此毒是从一种叫烟霞的花中提炼而来,可药毒两用为红白黄三色花,模样与寻常熏香相似,燃红为无味,燃至白为淡香,燃至黄便是异香,毒性也是一至三个阶段,毒伤五髒肺腑,若燃尽此香怕也是兇多吉少了,但此物提炼非常难得,若非对毒药熟稔之人都会半途而废,早年间钟某便是……罢了罢了,不提也罢,钟某还是不及老师,这麽多年研习还是对它一知半解啊。”

钟南星的神情走向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却稍纵即逝,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道:“公子且休息,钟某还有几味药材需要费下神,我让药圃的小厮在这候着,有何不适随时唤他便是。”

“有劳钟大夫。”

——

……

如今的齐云堂早已不同往日,举目寂寥风雨萧条,曾几何时宾客如云的地方,现在就连门上的牌匾都显得风雨飘摇。

叶晓正坐在案几前翻阅,可他翻了一本又一本却是完全不得要领,仿佛这些与齐云堂息息相关的账本账簿等物都是无字天书。

他历来不擅长此事,想到几日前那事心情又更加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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