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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的长影(4)

作者:风里有酒 阅读记录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地毯花纹也一样,踩在上面发不出半点声音。走廊上没有开灯,借着楼梯间微弱的光照,安隅很快锁定了303号房。

叩叩叩——

没人应。

叩叩叩——

里面响起拖拽的,像重物摩擦着发出沉闷令人窒息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一条缝,浓重的啤酒味道顺着门缝飘出。

那道疤在背光处显得愈加兇神恶煞,随着说话的牵扯,犹如一张吃人的怪嘴。

“什麽事。”声带像被车轮压过,让人産生同等的生理不适。

安隅微眯了眯眼,他身后的灯有些刺眼:“我在楼下听见声音,好像有什麽东西倒了,需要帮忙吗?

疤脸男紧盯着他:“确实有点东西掉了,你能帮忙的话就太好了。”说完他便将门敞开。

安隅看向他身后,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大差不差,他与李仕同住的房间里也摆着个一米多的挂架,像树那样长出多个枝丫,此时正横在地上。

想来这就是他听见砰的一声的来源,而窗户下散落着玻璃酒瓶碎片,里面的液体浸湿了一大块地毯,除了这些,房间并没有很乱。

疤脸男让开路,无声邀请门口的人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隅擡腿的瞬间,疤脸男原本紧绷的身躯有一丝松懈。

而同一时间,挑空的楼梯间传来稍远的声音,是光头老板和李仕。安隅立即向疤脸男看去,恰好看见一闪而过的懊恼。

擡起的腿落又回原地。

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俩人到了三楼。

光头老板一声惊呼:“天啊!你都干了什麽?我的实木衣架!很贵的呀这个……这这你得赔,1200一座,现金还是刷卡?”

李仕也凑近了看,好似没注意到安隅神情有异,:“咦~酒气沖天哦,这是喝多少撒酒疯,把房间砸了?都说不是住鬼屋,就是人家喝多闹得嘛!”

安隅不动,看着光头老板进去扶起木衣架,被撞散的一枝哐当一声掉落。那光头老板嘴动了动,大概是句骂人的话,离他最近的疤脸男听见了,脸色臭得要命,连带着那道疤都焉了。

光光头老板还在哎哎叹息,李仕扯了扯安隅悄声道:“咱下去吧?”眼神不住往楼梯间飞,示意赶紧回去。

小插曲莫名就这麽结束了。

李仕还在唠叨:“下次不要这麽沖动,万一真是坏人,你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出事,家里人不得急疯?”这话倒说得有点长辈训晚辈的意思,说完还得双手背在身后。

殊不知这话是精準踩雷。

终于意识到身后太安静,李仕半侧头,对上风雨欲来的双眸,这才闭上嘴。原来家人是不能提的。

安隅面色阴沉,下楼的的声音咚咚响,活像是要把楼梯踩塌,经过时带起的风差点把旁人掀翻。

还在楼上清算赔偿的光头老板听见动静探头看过来,用不大的声音问李仕这又是怎麽了?

李仕摆摆手:“没咋,刚刚说错话,人急眼了。”

夜晚趋于平静,重新躺回床上的身躯了无睡意,天花板上的灯晕出一圈黄,让人清醒又眩晕。

房间中响起咔哒一声,烟丝燃烧得不紧不慢,安隅又站回了窗边,烟顺着空气飘向窗外,满身月光也仍像独处黑暗。

李仕见状,拖着疲惫的身体不怎麽清醒的脑子走到窗户另一边:“陪你跟烟,抽完我真得睡了。”

他看过安隅身份证,到今天满打满算没到24,想到自己早早离家的境况,顿时也觉得孤寂。

李仕:“和家里人闹僵了?我也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和家里断绝关系,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没回去过,也没了联系。”

安隅绷紧嘴角,没看他,大概是这夜里太静,又或许是二十年来终于有人问起,唯一被堵住的洩口在此刻小心翼翼打开。

“何止不好?”安隅嗤笑了声,接着道:“不管事的爹,抛夫弃子和情人私奔的妈,还有尖酸刻薄的继母,何止是不好?”

李仕愣了愣,这下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了,原本就沟壑交错的脸顿时揉在一起,半晌才憋出:“往前看嘛,除了爹不疼娘不爱,生活也没别的不如意了。”

安隅不接这话,转问道:“你呢?”

“让我想想……”李仕弹落烟灰:“我在农村长大,家里没钱,书只读到6年级,之后就到处做工补贴家里,到了十五六的时候,去镇上打工,认识一些流子,那个时候大哥要娶媳妇儿,着急用钱……”说这儿,他停顿了约莫有半分钟,才接着说。

“我就瞒着家里,辞了一个月十几块的工作,去和那些流子做收账的活儿,虽然工资是比之前高,但对于大哥娶媳妇儿来说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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