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主要再跟他们强调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性问题，若无异议家属签署同意书就开始手术了。

尽管孙主任给了极大的定心丸，送淩依进手术室他们依然很紧张。

淩建邦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承诺道：“依依，爸爸以后什麽都答应你，一定要好起来。”

淩依问左边的淩肆：“哥，你呢？”

淩肆推着手术推车，低头看着淩依苍白的脸：“我也是。”

淩依眉眼弯弯，等她好了，回去接奶奶过来，这样他们一家人就不用再分开了。

手术室门关上，父子俩停在外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淩建邦不安地走走停停，淩肆则沉静地坐在长椅上，两父子不时望向红色指示灯。

三个小时过去了，淩肆站起：“爸，我去买瓶水。”

淩肆在自动售卖机买了瓶冰水，自己灌大半瓶，凉水入喉，干燥的喉咙得到浸润，多少缓解了他些许紧张，给淩建邦也买一瓶。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灭了。

淩肆与淩建邦急忙上前，孙主任摘下口罩，祝贺道：“手术很成功。”

紧绷的神经线终于松懈，淩肆与淩建邦大大松了口气，对孙主任连连感谢。

孙主任说：“术后患者抵抗力低下比较容易感染，得做保护性隔离，暂时在ICU观察是否有排斥反应或其他并发症。”

两人再次道了谢。

三天后。

淩肆在重症监护室外，出来的护士说淩依今天情况也很稳定，肌酐等各项指标逐步趋于正常，过几天应该可以转普通病房。

刚好去洗手间回来的淩建邦听到护士的话，也放了心，对淩肆说：“阿肆，你赶紧回学校填志愿，我在这守着。”

“不着急，还早，”他已有目标学校，填志愿花不了多长时间。

“对了，”淩建邦想起来，“我刚才碰到阿明了。”

阿明就是明叔，淩肆略一思索，转头问道：“在哪看到的？”

“楼上洗手间，他说来探望朋友。”他们这一楼洗手间在清扫，淩建邦着急就上了楼。

不知道为何，淩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爸，我先走了，你看着淩依。”

“去吧，”淩建邦以为他要去学校。

这栋楼住院部五楼以上属于VIP区域，淩肆步行上六楼，外面走廊十分安静。

刚往前走几步，陡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其中一间病房出来，淩肆迅速闪入茶水间躲到门后。

脚步声渐渐远离，淩肆从茶水间出来，往刚才孙主任出来的病房。

整个人倏然定在原地，透过门缝淩肆震惊地望着里面人。

明叔站在床边，不安问道：“夫人，这麽大一件事，真不告诉老板吗？”

“你都问多少遍了！”

躺在床上的纪非晚面容略憔悴，强调道：“除了你我，孙主任和护士，谁都不能告诉，明白吗？孙主任也说了我现在恢複得很好，你也别太担心。”

“万一老板哪天知道了，肯定会开除我的，”明叔从一开始就不想帮她隐瞒，却又不能拒绝，心里苦闷得很，三天两头问纪非晚，希望她能告诉顾景黎。

纪非晚笑道：“放心，我会返聘你回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麽纪非晚跟淩依的肾髒会配型成功，或许仅仅是千万分之一的巧合。

非亲非故，纪非晚仍在他拒绝离开顾浔后坚持救淩依，淩肆羞愧无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内心坚守的感情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

血液如同被冻住，脑袋逐渐变得空白，淩肆不知道是怎麽走出医院大楼的，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游蕩在路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唤回他的灵魂。

听筒里传来顾浔兴致勃勃的声音：“阿肆，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填好学校了吗？”

烈日下，耀眼的光线犹如荆棘刺痛着他的双眼，好半晌，淩肆低声应道：“还没有。”

“你的声音怎麽听着闷闷的？”顾浔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说出自己的疑惑，“你好像有点奇怪，上次也莫名其妙挂我视频。”

埋在心底的酸涩蔓延至全身，淩肆鼻头一酸，哽着道歉，“对不起，顾浔，对不起......”

“我也没怪你，”淩肆的声音听着不太对，顾浔不由得紧张，“你到底怎麽了？现在在干嘛？”

淩肆吸了吸气，试图缓解心髒疼痛的窒息感，片刻后：“没什麽，我在走去学校。”

“傻狗，怎麽不叫明叔送你去，万一中暑了怎麽办，”顾浔一顿数落，又命令道，“你现在马上拦辆车打车去。”

“好，”淩肆停下，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上车后说出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