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下呢，一个纸团“啪叽”砸到了蒲钰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好巧不巧掉到了那个问签名的小姑娘手里。

蒲钰转过去一看，是徐树励扔过来的。

蒲钰朝他笑盈盈地挑挑眉，听他说怎麽回事。

徐树励没什麽表情，但是看起来很阴沉，围在蒲钰身边的男孩女孩大气不敢出，老感觉徐树励是蒲钰的金主那样的一号人物。

徐树励做了个只有蒲钰能全部看懂的口型：“不许叫‘苗苗’！”

“老师老师，他在说什麽呀？”

蒲钰笑着转过来，拿起记号笔在几个人的小卡上签下名字：“没什麽，他说我可以叫苗苗哈哈哈哈哈！”

蒲钰这个态度就有点暧昧了，对待真金主可不能是这种打情骂俏的态度。

敏锐的人很快就get到了这一点，转变了态度，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摊位里的徐树励。

徐树励低下了头：“…………”

低着头，站起来，过去揪蒲钰去了。

蒲钰正好刚送走了一波人。

这波人拿了徐月梢送出的无料，买了一些周边二创，和蒲钰合了个影，还留了蒲钰的签名。

玩二次元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大家性格细腻充满热情，足够真诚也足够有礼貌。

很多都是太过于礼貌的“自来熟”，只要看到了有人出了自己喜欢的角色，哪怕皮下的人见都没见过，也能够一个猛子拥上去，又是搂又是抱，接一些只有熟悉剧情的人才能知道的重要台词。

徐树励去厕所的时候，还看到了两个穿COS服的人在跪在地上、对着脑袋，比赛磕头；还看到几个Coser穿着白婚纱正在举行集体婚礼；甚至还有人举着拐杖、摇着轮椅、躺在地上COS战损角色，来募捐零食饮料。

从来没深入地参与过某个娱乐领域的徐树励感到震撼、抽象，以及，难以平複。

因为，全场的大家真的很热情，每一个人都在微笑，大家都在不属于自己的次元，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世界，喜欢的角色，都有了可以放松身心放慢脚步的歇脚点。

他好像有点知道，徐月梢为什麽会热衷于收集一些画着小人的塑料牌牌、镭射票、徽章一类的东西了。

每个人都有“爱”。

只要有“爱”，总要有什麽地方什麽对象去释放爱意。

“二次元”应该就是最廉价的，只需要花点小钱，不用付出什麽情感创伤，就可以去实现爱的一个便宜途径了。

比起得到“爱”，很多的人、更多的人是靠付出“爱”，来感受到“爱”的存在的。

有点“爱好”，其实也蛮幸福的。

徐树励站在蒲钰的身边：“不是说不能叫苗苗吗？”

还没等蒲钰狡辩，第二波集邮人员来了，“苗老师”的威名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恭敬地喊他“苗老师”。

蒲钰现在想起来“知错就改”了：“各位，还是别叫我‘苗老师’了吧？”

“为什麽啊？不是挺好的嘛？？”大家疑惑。

蒲钰指了指徐树励，委屈地道：“我家树老师不愿意。”

“啊——”衆人长吁一声。

“老师，你们俩好好磕啊！！！”

一个勇士雀跃地发表了蒲钰爱听的“结论”。

“什麽啊？！”徐树励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麽了：“是他的猫叫‘苗苗’，他跟着也叫‘苗苗’算是什麽劲儿？”

“天呢！”

“更好磕了！！”

徐树励：“…………”

徐树励简直无语住了。

这群人热情是热情，但是难免有点过于煽风点火了。

徐树励瞥了蒲钰一眼：“你自己搁这里玩吧，我回摊位里睡觉去了，困死我了。”

“树老师拜拜～～～”

几个人还在徐树励身后蛐蛐他呢，徐树励身体不舒服，导致心情烦躁，但是很困，懒得同他们掰扯了，他现在只想骂蒲钰。

徐树励对自己竟然有骂人的欲望，感到“诧异”。

什麽原因呢？想不明白。都怪蒲钰。

徐树励坐在摊位里，倚着墙，闭上眼睛眯觉，周围嘈杂的说话声脚步声窸窸窣窣的，非常的助眠。

没有破碎的梦境，没有脚下突然坠入深渊的梦魇，更没有睡不进去不停颤动的眼皮，徐树励几乎是合上眼睛，就沉沉的睡过去了，非常地顺利，顺利到心情愉悦。

在人这麽多目光这麽多的地方，徐树励还是第一次睡着得这麽坦然，因为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都在身边，如果有什麽事情，徐月梢会叫醒自己，蒲钰也会。

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喉咙很渴，昨天晚上就已经喊哑了，导致徐树励今天都没怎麽开口说话，每次开口说什麽都得预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