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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无脚鸟(282)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阅读记录
曾经的他,淩晨三点,跪坐在床上,举头望天花板,突然的绝望像空虚海水一样不声不响又漫漫扬扬地漫过喉口。
他下意识地憋气,企图通过控制呼吸的方式得到对自己生命的“掌控感”,却因为用力过猛,反被生命处罚。
他忘记该怎麽“呼吸”了。
他的脑海里明明知道,呼吸就是一呼一吸,进气吐气,非常简单的肌肉动作,理论非常的简单,高级的大脑都不稀罕参与它的动作,但是,就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徐树励完全不知道该怎麽进行了。
他绝望地跌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脖子,那里静悄悄的,像是一扇怎麽扣都不会有人给他开的“门扉”。
“门扉”静悄悄的,寂静是“死”,绝望是垂死的“挣扎”。
肺部富余的“氧气”渐渐见底,撒了气的肺泡开始慢慢变小,没有了氧气的支撑,浑身上下都紧巴巴地,就像一块没有酵母的“死面团”,屎一样粘在木头砧板上,刮都刮不掉。
徐树励痛苦地想,为什麽他每天喘着气,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无论去做哪一件,都这麽这麽的艰难??
取悦父母,提升自己,履行责任,无论哪一件,都很难善终,他每时每刻都有在无望的路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光明的前景。
当他已经认清了“人生无论如何都是个悲剧”的时候,当他已经决定用他顽强的生命去和现实鱼死网破的时候,他又总是被一些无所屌谓的小事拦住脚步。
“呼吸”都不会了??
“吞咽”都不会了??
天呢??这种小事??
为什麽能蠢成这个样子??大的事拼了命地去干,小的事则拼了命地来拖后腿,徐树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什麽病,怎麽病地这麽无理取闹,令人厌烦。
“要麽死,要麽用求死的劲头去会当临绝顶,一览衆山小,做一个强大的人”,这是徐树励给自己定的“人生準则”,他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绝对主义者”,就算没有那麽绝对,也是奔着这两个字去努力的。
但是,偏偏老天爷不想让他去追寻这个“绝对”,用各种笑话似的“蹩脚法子”,阻拦他,妨碍他。
徐树励简直烦死他自己了,徐树励简直烦死这个总喜欢和自己反着来的老东西了。
但是,他好像越烦,心火越旺盛,这种悲催的局面,就会愈加一发不可收拾。
徐树励感觉自己越是拼命地想该怎麽办,就越不会捞到好处,甚至还会南辕北辙地适得其反。
“多思”没有用,“烦躁”没有用,“绝望”也没有用,甚至就算是“拼命”也事倍功半。
“世界”就是这样,你越是想它如何如何,它越不让你如何如何。
徐树励后来干脆就不去想了。
想什麽的?想了有什麽用?我希望,它就如此了吗?我想念,它就会念我的好了吗?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找不到呼吸的那一天,徐树励翻滚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浑身被汗水浸透了,被单都被“恐惧的液体”万箭穿心。
后来他累了,无所谓了,平静地瘫在床上,瘫在他氧气渐无、生命流逝的“恐惧”里,他不再去挣扎,不再去焦躁,不再去死去活来。
当他不去纠结任何东西的时候,他久违的呼吸悄悄地回来了。
他紧绷的肺部变得充盈和轻柔,灵魂都开始透明了。
他只剩下他自己,不需要思想,思想对于他来说,太过于赘肉,一会拖垮了他敏感的灵魂。
所以,后来的很多关键时刻,徐树励都放弃了赘述的思考,他只要足够坦然地面对灵魂,把颅腔内嘲杂的议论纷纷当成观衆,只为自己澄澈的灵魂痛快出击。
因为不想让蒲钰因为窒息太久而忘记呼吸,徐树励张开嘴,凑过去,直接渡了一口气过去。
蒲钰本来就指挥着不太懂的徐树励玩得很爽,徐树励突然吻了上来,相当于直接拉快了“进度条”,蒲钰的呼吸是被好好地续了回来,但是完全乱了谱子。
虽然徐树励对情、事并不感冒,但是好在很配合,而且还是一种近乎呆萌的配合,能配合完全出于乐善好施的个人本能。
只要徐树励能配合蒲钰就已经很开心了,因为他那里能“起来”,只要徐树励一双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睛就可以。
如果徐树励突然亲过来的话?
别光喝酒啊,也多吃点花生米。蒲钰都觉得不可能。
让一个不同情、事的人来主动亲自己,不亚于让和尚主动和浪漫法国人行贴面礼。
但是,还真的就亲过来了!
蒲钰的脑子嗡的一下,一根尚且还绷住的弦儿瞬间断了,啪的一声,同样的一根琴弦儿首尾两端,各找各妈去了,怪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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