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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无脚鸟(191)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阅读记录


母亲的“爱”,相较下来,虽然比较具体,但也没有那麽像“港湾”。

然而,这些都是一些很小很小、不足挂齿的事,情绪到位了,想提一嘴说一下,也不过是擡起舌头,吹吹牙齿的力度。

但是,它们却在徐树励的心中意义非凡,久久挥之不去,像是一座座耗地很少、却格外醒目的“黑色石碑”,只要想起来,就能让徐树励一下子想起来,那是一种什麽感觉。

徐树励深知,并不是这几个事件让他对过去的事执迷不悟,或许是有别的什麽,被留在了过去的“原地”,他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却还没有找到。

徐树励记得,小时候在山上的某一天晚上,他突然爱上了喝水,爱上了那种偏烫的温水大口大口沖刷喉咙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地畅快。

他一口气喝了两壶水,睡觉,平躺在床上,突然感觉肚子疼得厉害,将要炸开的痛苦。

小徐树励跑到母亲跟前哀嚎,张凤慧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给他套上衣服和外套,情况紧急,赶紧驱车载着他往市区的大医院跑,他就蔫儿吧唧地趴在后座。

路走到一半,不知道是水消化了还是怎麽,肚子突然不疼了。

他和张凤慧说自己肚子不疼了,张凤慧当即变了脸色,转了一把方向盘,开始往回开车,一边行驶一边嘀咕。

“撒谎掉皮,妈的!”

不知道为什麽,张凤慧总是先开始觉得是徐树励在撒谎,万事,只要是“坏事”,那就是徐树励打的头,只要是“好事”,那就是“坏事”的前兆。



小徐树励正好快上小学了。

徐国祥没了工作,从管着几百号人的“小老板”,一落千丈,从站在山巅一呼百应的“黑狼”,变成了一只空有一身花花绿绿的“草公鸡”。

“草公鸡”窝在母鸡下蛋的草房子里,一边嘲笑母鸡咯咯地叫真搞笑真愚蠢,一边又占着鸡窝打盹,殊不知“雄鸡一叫天下白”,不光他这一只鸡,况且就算他不嚎那可有可无的一嗓子,这天也照样会白。

不值钱的“自负”,恨不得发传单一样,沾沾自喜地散发给全天下,自负之下,是很多小孩乖的不像话的“恬静尸首”。

小徐树励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徐月梢出生了。

一个雨天。

暴雨,无言的暴雨。

小徐树励甚至不知道张凤慧这几天不在家,原来是去医院生孩子去了。

他只知道,眼前,他没有带伞。

书包背在身后,手上空空的,雨伞没任何地方可挂,不用猜,他就知道,书包里肯定没有,找都不必找。

书包里只有笔袋和课本。

课本上面什麽字都没有写,不怕被雨水污浊了字迹。

好了,最要紧的东西无关紧要了,剩下的都是浮云,小徐树励淌着暴雨往家里走。

刚出校门那会儿,小徐树励还多少装一下,举起来书包,顶在脑袋上,脚步生风地往一个方向猛沖,让学校门口的家长老师同学觉得那个方向有人在等他赶紧去。

这样就不会有“好心人”来打搅他了,也可能根本不会有“好心人”就是了,但是,总得预设一个吧,不然,他这不就是纯纯自导自演了一场“独角喜剧”吗。

周围嘈杂的人声混在爆瀑一样的雨水里,沖到没有视线触及的地方,小徐树励才放下心来,反过来书包背在身上,慢腾腾地往家里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麽。

反正,他在家里,也是这麽演的,演一种“我没事,千万千万别管我”,其实,就算不演,也差不多是这个待遇,还是演一下,自己心里会好受一些。

爸爸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工作了,成天白日地趴在电脑前,不知道再看什麽。

这几年,妈妈干了好多活,去菜市场租摊位卖过凉拌菜,去马路门口买过健康早餐,去保险公司干过推销员,房産公司也去过。

爸爸就跟在妈妈后面捯饬几下,妈妈埋怨他几句,他动几下,等妈妈出门了,他就开始玩儿。

但是,这完全不妨碍,徐国祥时不时对他降下“父亲的威严”。

小徐树励学校里所有的数学卷子,徐国祥都要看,错的题如果是徐国祥会的,那少不了一顿热切的“狗血喷头”。

小徐树励觉得,徐国祥还不如和以前一样,神出鬼没地,还能産生“距离美”,现在,徐国祥成天窝在家里,擡头不见低头见,像是家里的一朵阴晴不定、不顾人死活的云。

张凤慧突然查出来自己怀孕了,徐国祥才收敛了一些,夫妻二人的关系小徐树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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