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阵阵地响着, 在静谧的皇宫中是如此的鲜明刺耳，可四更天时人睡得最熟, 嗡嗡的锣声散去后, 这偌大的皇宫依然沉寂, 只能听得呼啸的风声——

除了养心殿内。

琉璃瓶迸裂的声音像是飞溅出的第一颗火星, 引起了燎原的大火，值夜的杜若带着的太监们慌急地闯入，第一眼就瞧见萧麒的小腿血红一片。

“啊！”杜若吓得捂住自己的嘴, 眼珠子不安地左右晃动着, “皇上！”

她焦急地跑过去，用手背将琉璃瓶扫到了一边，而后又卷起了萧麒沾了血的裤腿, 她小心地往上卷起，只见那白皙细腻的小腿上有一道醒目的划痕。

“还不快去叫太医！”杜若转向身后那帮惴惴不安的小太监道。

“是，是，奴才这就去！”

养心殿寝殿内的动静将睡在偏殿的郑玉成闹醒了，他快速地穿戴好后便跑到寝殿, 正巧遇见那被拨去喊太医的小太监跑出来。

郑玉成拉住小太监，问道：“里头出什麽事了？皇上怎麽了？”

“郑大人。”小太监向他行了礼，“不知出什麽事了, 可皇上龙体有损，奴才奉旨去请太医。”

郑玉成大惊, “皇上出事了！”

说罢也顾不上什麽君臣礼节，有些沖动地闯了进去，他也和杜若一样，第一眼就瞧见地上那一瘫血迹，再往上便是那道骇人的伤口。

“皇上！！”郑玉成被吓的三魂气魄丢了一魂两魄，他大步向前跨去，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擡手就捧住那条修长且线条优美的小腿，想要仔细地看一看那道伤口。

虽然血流的很多，看着有些骇人，可伤口并不太深，郑玉成松出一口气，指腹一挪，不慎碰到伤口的边缘。

“啊！”萧麒疼地微微皱起眉，快速地将腿收了回来，他光滑的皮肤擦过郑玉成温热的手掌。

“皇上！”郑玉成遽然擡起头，急切地看着他，却又在看清此情此景的那一刻，突然呆愣在原地，喉结上下地一滚，“皇上……”

萧麒的寝衣几乎被扯开了，脖颈处有几道暧昧的红痕——大概是他自己抓的，雪白的皮肉衬着红痕，只要再往下扯一点……大概他的大半个肩膀也要露出来了。

郑玉成像被烫到似地转过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胸腔处传来的剧烈心跳声，“虽……虽说…养心殿内温暖如春，但……但还请皇……皇上……”

情急时来不及心猿意马，可是现在，郑玉成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方才掌心处的触感——皮肤比绸缎还要光滑，放松的小腿肚柔软温热……

身后似乎又响起一阵喧闹声，郑玉成在其中捕捉到薛恭文的声音。

他微敛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些，陡然起身脱下自己随意披上的大氅，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批在萧麒身上，手掌将大氅两边捏紧在一起。

“你这是干……”萧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皇上。”郑玉成强装镇定道，“小心着了风寒。”

萧麒心烦意乱，没有心思理会他这点小小的冒犯，正巧薛恭文走进来，“皇上！臣听闻您受了伤，难道是有……”

“薛恭文！！”萧麒还没发话，郑玉成率先怒道，“你是御前侍卫，理应时时刻刻保护皇上，现在皇上受了伤，可你閑庭信步姗姗来迟，你简直……”

他气极，一张俊脸涨的通红，薛恭文被他教训了一通，却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他眼角垂着，有些怯怯地看向萧麒，“皇上，是臣失职……”

“不要再说了！”萧麒有些烦躁地打断他们的话，他摇着头，“都安静一点！”

他发了脾气，薛恭文和郑玉成两个人便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是朕自己摔碎了琉璃瓶，不慎划伤了而已。”萧麒漠然道。

郑玉成转身看着他，眼中的不解与忧心真是藏也藏不住：“皇上！这是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萧麒气道，他看向这个寝殿四处，这地方……真是每一个角落都让他生气，都让他心烦。

萧麒不住地深吸气，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薛恭文，怒道：“薛恭文！”

薛恭文自知做事疏忽，利落地跪在萧麒身前：“臣在！”

“你……守夜时有没有见着什麽形迹可疑的人。”萧麒尽力平静道。

“这……若是有人敢擅闯养心殿，臣早就将他碎尸万断了！”薛恭文肯定道。

他虽说有时不着调，却也不敢在这种事上马虎，宫中不论何时都有身手不凡的侍卫巡逻守卫，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惊动他们。

薛恭文将巡逻侍卫叫来，一个个询问过去，却都没问出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