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恭文有发觉萧麒此时的心情很不错，但也没多想，只以为皇上是上了躺山，坏心情也消失殆尽了。

萧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回屋时，杜若也发觉了——毕竟萧麒去时还满面阴翳，这来去对比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皇上在山上有奇遇？”杜若悄声问道。

她是随口一问，可萧麒唇角的笑意却更明晰了，“奇遇？那倒谈不上。”

“只是庆幸罢了。”萧麒慨道。

第083章 杀无赦

时至今日萧麒继位已满一年, 但根基尚且不稳。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培养一帮忠心耿耿的能臣，故而萧麒对此次三月的会试极为重视。

先帝年间，余中钦一手遮天, 难免没有徇私舞弊之事, 先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这样, 朝廷中才会有这样多的庸人，之后又被萧麒清了个七七八八。

会试之前, 萧麒已明确下令不可投机取巧、暗箱操作, 又任命兵部尚书为主考官, 将一切安排地极为妥当。

就是这样, 萧麒还不放心，临考前，他又忽然改了考题, 将“何为天下为公”改作了“忠奸论”。

贡院门口乌泱泱地挤着一大片学子, 萧麒还特意叫方海去那儿打探了一番，要不了多久方海回来，调笑般地与萧麒道, “皇上，奴才佯装游商去贡院门口晃了晃，您猜奴才瞧着什麽？”

萧麒拖了拖茶盖，吹了吹热气，头也不擡道：“瞧着什麽？”

“见着个'狂人'”方海嘻嘻笑道, “这春闱开始，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变见着有人出来了……此人昂首挺胸, 满面春风，倒似胸有成竹了！”

“嗤。”萧麒睨他一眼, 谑道，“你虽这样说，却好像并不看好他。”

方海一笑，志道：“皇上，这春闱，集结了多少全国各地的才子，全都凭笔杆子作长枪，想凭一篇文章写出锦绣前程来。往往啊，是精雕细琢，改了又改。哪有这样的，奴才看他模样，不像来考会试，好似游山玩水写小诗一样随意。”

“偏偏他粗布麻衣，袖口还打着补丁。”方海道，“奴才以为，像这样的穷书生，更会铆足了劲，不到最后一刻不放松……”

他话说了一半，萧麒放下便放下了茶碗，瓷碗底在龙案上轻轻敲了一声，“粗布麻衣？看着很清苦。”

萧麒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某个人影——

其实自那日在天宁观见过郑玉成后，萧麒便时不时地想起他来。

不知道为什麽，他对这个郑玉成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这种信任，源自于天时地利人和——在萧麒最为心烦的时候，这个一样廿二岁的郑玉成就这样冒出来，这实在太过巧合了，萧麒不得不先入为主。

他自认为活了这麽些年，经过这麽多的大风大浪，还不至于看错一个人——萧麒以为，此人一定是有志之士。

萧麒被勾起一点兴趣来，于是他问方海：“你说的这个人，长什麽模样？”

“长的倒是不错。”方海转了转眼珠道，“眉清目秀面皮儿白净……”

他略微一顿，脑筋转的飞快，方海凑近萧麒，小声道：“皇上难道是要……”

“方海，你是朕身边的大太监，朕的心腹。”萧麒猜出了方海半遮半掩的后半句话，顿时浑身上下划过一阵恶寒，“不是倚春楼里拉皮条的老鸨！”

方海立刻掌自己的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好了好了。”萧麒烦了，“你退下吧。”

方海唯唯诺诺地下去了，而萧麒捏着笔杆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

会试结束后，兵部尚书将卷子收起来封好，和另外几位矮子里头拔高个儿的臣子们一起翻阅了起来。

兵部尚书将精妙的文章攒成一叠，又时不时地指着文章某处与身边的礼部尚书交谈。

萧麒虽然总是嫌弃他们不干正事儿，但留下来的这些臣子好歹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便也没有太过干涉，只叫兵部尚书选出些好文章来，再由他过目。

萧麒翻看着一张张卷子，面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我大梁还是有饱学之士的。”

他提笔在几张卷子上做了个记号，而后搁在一边——这便代表文章合格了，而这几张卷子的主人则被选作了贡士，下月入宫参加殿试。

殿下几位大臣们的讨论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激烈起来，萧麒坐在上头，甚至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国害”、“绝不可轻饶”等词句。

萧麒搁笔，起身往下走去，他对着兵部尚书等人提声道，“什麽事这麽严重。”

“给朕看看。”萧麒朝兵部尚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