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渠山微笑起来，是满足的、幸福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想也许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甚至接受了死亡，可也在同一刻，晏渠山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听到了陈太医的高呼声。

在那一刻，晏渠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话，叫作“祸害遗千年。”

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

新伤加上旧伤，外伤混着内伤，再加上萧麒那一刀是真的沖他命来的——

因此哪怕太医们倾尽了心血，在晏渠山身上用尽了名贵的药材……他还只是堪堪吊着一口气。

晏渠山在床榻上休养了将近两个多月，这才将身子养好了约莫七八成。

等他能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询问萧麒的近况，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萧麒因刺他一刀，被皇上下旨在屋中关禁闭。

其实这麽两个月过去，这个禁闭早就解了，连守在他门外的那几个侍卫也早就被晏渠山打发走了，但萧麒还是不肯出来。

晏渠山静默地看着面前的那两扇门，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悄声跨过门槛，他擡眼望向床榻上那一团隆起，眸色略微柔和了些。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了萧麒被子的一角，沉默地注视着萧麒熟睡中的脸。

——这时候他已有五六个月了，肚腹隆起，比起先前胃口好了很多，只是很嗜睡，睡个大半天并不少见。

有可能是因为侧躺着，也可能是萧麒这段时间真的吃胖了点，脸颊肉了些，烛光之下白皙柔嫩，泛着血色。

睡梦之中，萧麒没有冷漠，没有刻薄，不设防地露出柔软的部分，安静又平和。

晏渠山坐在他的床榻边，目光定定地停留在他的脸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逐渐染上了渴望与癡迷的神色。

他弯下腰，冰凉的唇啄吻着萧麒的脸颊与纤细敏感的脖颈，只是这样浅尝辄止的亲吻，便让晏渠山情不自禁，呼吸急促，面庞也泛起红晕。

晏渠山翻身上床，虚跨在萧麒身上，他颤抖着指尖拨去沾在萧麒脸上的发丝，虔诚的、温柔的吻着他。

他从眼皮一路吻到嘴唇，在四瓣嘴唇触碰的那一剎那，晏渠山的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因为兴奋而颤栗起来。

他有些无法忍受地将舌尖探进去，软舌狂风骤雨一样席卷过萧麒口腔中的每一寸，晏渠山的舌头蛇一样缠着萧麒，无休无止。

“呼……”晏渠山喘息着结束了那一个吻，他的欲.念与夜色融合在一起，而萧麒下意识的闷哼就是最烈的酒，晏渠山沉醉在其中，无可救药。

在萧麒怀上这个孩子的那段时日里，他们什麽荒唐事都做过了，但很少亲吻。

每当晏渠山想去吻他的时候，萧麒会粗喘着，用尽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去推他，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滚开。”

他是一条狗，只有当萧麒熟睡的时候才能爬上来偷偷尝一尝肉腥味，也只有这个时刻，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与萧麒依然不可分割。

晏渠山抽出腰带，趁着萧麒还没醒过来时绑住了萧麒的两只手，又抽紧了打了个死结。

——锦被之下，萧麒的肚子已鼓起到藏也藏不住了，他的四肢与身体依然清瘦，只有小腹那一处奇异地高高隆起，在烛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晏渠山低下头，癡迷地亲他隆起的肚子，抚摸那一片光滑纤薄的皮肤。

那地方毕竟很隐秘，又是脆弱之地，晏渠山忽然的亲吻叫萧麒瑟缩了一下，两条腿也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晏渠山按住那两条腿，又握着其中一条腿的脚踝，凑过去轻柔地吻了一下。

“我爱你。”晏渠山借着烛光看着萧麒，神经质地喃喃道，“我爱你、我爱你。”

“麒儿，我爱你。”

“我爱你。”他趴下身，再次啄吻萧麒的侧脸，捧着他的面孔在萧麒耳畔一遍遍地重複这几句话……“我爱你。”

萧麒不知道梦到了什麽，眉间蹙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地往晏渠山的怀里靠了靠……而这一个小小的动作……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像是可以燎原的火星，而晏渠山就是可悲的木柴。他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晏渠山保持着半撑在萧麒身上的姿势片刻，愣愣地看着睡梦中的萧麒。

晏渠山的一双眼睛愈发幽深，他亲吻的动作更激烈，临近疯狂的边缘——

“我爱你，我爱你……”

晏渠山抱着萧麒，只这样抱着，汲取着萧麒身上的温度，他那颗被腐蚀的、皲裂的心髒就像被潮水抚过，那些烂肉又逐步地愈合。

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在这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