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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书呆滞地在窗口,窥视着街上发生的一切,当他发现怪物甚至会直接撕开早已烧黑的汽车骨架,把里头动作扭曲的骨架都扒拉出来咀嚼吞吃时,他终于控制不住地捂住了嘴。
刚才那一声让他欣喜若狂的鸣笛声,也许正是某只怪物,将已经尸体从某辆没有完全损毁的汽车残骸中拖出来时候,无意间弄出来的小动静。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谢希书就难以遏制地想要干呕。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息太重,他忽然看到有一只怪物忽然停下了撕咬,整张脸骤然咧开,然后从黑洞洞的头颅深处,冒出一根细长的,不停颤动的嗅闻器,那怪物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像是十分困惑地在空中来回晃动着畸形的脖颈。
谢希书倏的一下,蹲到了窗台下。
他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多余的声音。
他怕被那些怪物察觉。
……
然而怕什麽来什麽,就在谢希书心惊胆战神经紧绷的这一刻,就在他的头顶那扇窗子的玻璃外,压上一只苍白的手掌。
“嘎吱——”
手掌的正中心镶嵌着一只已经变了形的眼睛。
谢希书感到眼眶一阵湿润。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经历了这麽多事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有的人在接受到过度惊吓的时候,真的会情不自禁地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他不敢作声,整个人四肢着地,趁着那只手上的眼睛没有瞟到自己,沿着窗帘的下沿飞快地爬到了房间里。
“喀喀——咔——”
窗帘后,传来了玻璃窗拉手被转动时的刺耳声响。
谢希书死死咬着嘴唇,光脚踩在房间松软的地板上,目光在房中逡巡一圈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房间角落一扇虚掩的门跑了过去。
*
门的内侧正是这间房的浴室。
谢希书心惊胆战地把浴室门轻轻合拢。同时在心里无力地祈祷怪物在嗅到齐骛留下来的气味后,能跟之前那些未发育体一样就此遁走。
然而就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直接让谢希书整个人都冻结在了原地。
在那一瞬间,就连门外那近在咫尺的入侵者,似乎也变得没有那麽恐怖了。
血,粘液,肉块……
谢希书视野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填满了。
酒店的浴室实在称不上宽敞,而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几乎填满了这个狭小空间的所有角落。
谢希书能清楚地看到毫无生机,微微发青的肉块。肉块上满是如树根般纵横交错,微微凸起的紫色血管和红色的神经。
他也能看清楚那些早已不再活动,在皮肤表面呈现出暗淡白色的交错条纹。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一张一张,无力张开的“嘴”,原本深红色的粘膜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紫红,韧带失去了弹性,柔软细长的“舌头”无力地从嘴唇中伸了出来,耷拉在软塌塌的烂肉与粘液之中。
谢希书再也顾不得担心什麽弄出动静被别的怪物发觉。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呜咽出声。
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所看到的这样东西就是齐骛,但是他能嗅得出来那种熟悉的气息。
而且这些东西身上,齐骛的特征又是那麽的明显。
*
所以,昨天晚上齐骛并不是在发狂——是快死了吗?
谢希书本能地朝着“齐骛”伸出了手,想要去确认一下“齐骛”的状况。
然而在指尖即将碰触到那一团血淋淋烂糟糟的东西之前,他又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缩回了手。
一旦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齐骛的尸体之后,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不敢去碰。
就这样,谢希书背靠着浴室的大门,泪眼婆娑盯着“齐骛”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摸到了酒店洗手台上配备的一次性牙刷,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往那团软肉中戳了戳。
触感非常奇怪。
奇怪到谢希书从指尖麻到头皮。
“齐骛”的尸体戳上去跟外表湿漉漉软绵绵的样子完全不同。它非常疏松,就像是一团已经风化许久完全没有任何弹性的旧海绵中一样。
“齐,齐骛。”
略带一点哭腔的声音响起,谢希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自己戳中的那小团紫红色烂肉,拼了命地在心中祈祷,齐骛能对他有所反应,只要一点点都好啊。
可是,并没有。
没有抽搐,没有痉挛,没有任何条件反射。
“齐……”
谢希书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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