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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
也不知道为什麽,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岑梓白”恰到好处地嗤笑了一声。
然后,男生适时地转过头来,沖着他飞快地眨了眨眼。
“糖糖,别跟丢哦。张叔可是说了如今是多事之秋,这夜晚的山里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听到“岑梓白”刻意加重的单词,甘棠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他必须强迫自己迈动脚步而不是直接尖叫着沖进树林里逃跑。
而这绝非是因为他勇敢,纯粹是因为,他一路走下来,始终觉得自己耳畔回蕩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摩擦声。
……在黑暗的最深处,无数双眼睛始终在默不作声地窥看着他,凝视着他。
甘棠感觉自己快疯了。
之前“岑梓白”留在他身上的口涎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散发隐隐约约的腥味,那味道就像是能顺着鼻腔钻进他的脑子里一般,让他愈发昏沉,难以思考。
就这麽一直浑浑噩噩跟着人到了村里,远远看着山中那座灯火通明的村庄,甘棠才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回了村,甘棠立刻就反应过来为什麽村长要让人都回来——跟走时相比,如今村里恐慌的架势,比之前还要夸张。
用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来形容都安全不为过。
之前张二叔家主要都是住在附近的那些被吵醒的人,可如今甘棠看着村子口晒谷坪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怀疑整座封井村所有人,如今都醒了聚在了这里。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天色,月上中天,现在都已经深夜淩晨过。
之前岑梓白跟村民攀谈时,只知道这个晚上除了张二叔家其实还有人出了事,甘棠本来注意力全部都在岑梓白身上倒也没太在意,但现在眼瞅着这阵仗,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外婆。
老人瞅着倒像是被人强行从床上拖起来的,此时站在人群中就连背脊都佝偻得厉害,整个人瘦骨伶仃,好像只有一张沟壑纵横的皮松松垮垮挂在那架小而脆的骨架上。
甚至就连它的眼神也是空洞的,不知道到底在看向哪里……直到甘棠被村民们领着到了地方,早在其他人发现甘棠回来之前,外婆锐利冰冷的目光就已经笔直地射了过来。
“张娭毑!”
村民也朝着外婆招了招手。
“帮你把糖伢子送过来啦您老人家这下不用急了吧……”
看到外婆之后,甘棠本能地松了一口气,他逃一般越过了岑梓白朝着外婆跑了过去。
“甘棠,过来——”
可以往最是溺爱甘棠的外婆,这次声音却异常严厉。
甘棠刚刚靠近,外婆便已经伸手,一把就将他强行拽到了自己的身侧。
“嘶……”
他从来没有想过外婆竟然还有这麽大的力气,那双枯瘦的手就像是爪子一般,死死的抠进了甘棠的皮肉里,掐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外,外婆?”
甘棠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刚想开口问怎麽回事,耳畔就传来了一阵嚎哭。
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女人正在捂着脸哭。
“……这可怎麽办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明明上床前还在屋里头,一下子就不见了……他还病得那麽厉害,我晚上特意去看了,烧得人都冇知觉嗒,饭都吃不了一口全部都吐了,我还说明天一定要去镇里头去看一看结果现在人都没了……一个地都下不得的人,哪里会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甘棠凝神听着,然后那股毛骨悚然的不详预感再一次从骨髓的最深处爬了出——
其实除了张二叔之外,这个晚上,不大的村子里,竟然还有人也一同失蹤了。
而且跟张二叔不同,那唤作张伟国的村民,是土生土长的封井村本地人,家里没有外人,就一个结婚好多年的老婆,还有两个儿子。家里条件也不算太好,一家四口挤挤挨挨住在同一栋屋子里,有点儿动静都听得见。
可他依然无声无息,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说起来也巧,要不是这晚上有张二叔家那个意外,恐怕要到第二天白天,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村长也是无意间发现,今天晚上帮忙负责找人的男人里少了几个身影,还偏偏都是往日跟张二关系不错的,寻思着着事实在有些奇怪,便去敲了那几个人的家门。
结果开门后,那些人不是浑浑噩噩,目光呆滞,就是说高烧重病在床起不来身。
最后敲到张伟国的家里,屋里堂客被吵醒后,一摸被窝……发现被子里已经空了。
“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尿了,那被窝里好臭啊,湿淋淋的,全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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