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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某些人的话来说,黎帛就是黎家养得最乖的一条狗。
而黎帛对于这个评价从来不以为意。
毕竟若是让那些人进去,再出来时他们也会变得很乖,很听话。
但严格说起来,黎帛在地下室里最多也就关了一两天。
而黎琛……
黎琛据说在那间地下室里,过了整整一年。
*
当然,黎帛真正跟黎琛见面时,后者已经被黎家夫妻训练成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孩子。
孩童见到黎帛时会扯开嘴角微笑着喊出“哥哥”,也会在家庭教师来时给出完美的答卷。
在优渥的物质基础的养育下,黎琛就像是终于回到了天鹅群的丑小鸭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一个聪颖漂亮的孩童。
可黎帛也不知道为什麽,在见到黎琛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自己背上袭过了一抹凉意……
而这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证实。
*
那是一只鹦鹉。
非常聪明,漂亮有着斑斓的色彩和近乎孩童一般的高智商。
黎帛如今早已经不记得那只鹦鹉的来处,反正大概也就是生意场上某个朋友吧。见黎家夫妻对自己新来的外孙逐渐改变了态度,而特意送过来给黎琛当生日礼物的。
黎琛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那只鹦鹉。
在跟那只鹦鹉玩的时候,黎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弟弟看上去还有几分符合年龄的孩子气。
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只鹦鹉便生了重病,就算是派了宠物医生过来救治,也依旧奄奄一息。
后来有一天,那只鹦鹉便死了。
黎帛亲眼看着黎琛面无表情地抱着那只死鸟,在他们之前一起玩耍的温室里呆坐了好久。
最后那个孩子默默地流着眼泪,将那只鹦鹉,偷偷埋在了花园里。
*
一只鹦鹉的死亡和一个孩童的悲伤,在黎家这种地方是在是太小,太轻的一件事。
就连黎帛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然而,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黎帛却突兀的在睡梦中,被一阵沙沙的声音吵醒了。
时隔多年,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麽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本能地披上了衣服,循着声音一步一步找到了花园。
他在花园里看到了黎琛。
孩童的身上遍布污泥,双手更是鲜血淋漓。
背对着黎帛,他瘦小的肩膀正不停地抽动着。
黎帛听到了一阵很低很低的呜咽声,含糊不清,却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黎琛……你在这里做什麽?”
黎帛问。
随后,黎琛在月光下,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的面孔依旧完美无瑕,仿佛精雕细琢的玩偶。
然而大半张脸都被血污染成了黑红斑驳的一片,衬得他的牙齿格外雪白,细密。
而在他嘴里,正咬着那只已经被吃了一半的……鹦鹉的腐尸。
*
当时那股浓烈的腐臭和鹦鹉尸骸间蠕蠕跳动的白色蛆虫,在接下来好几年都是黎帛噩梦中的常客。
他曾经找过心理医生,也寻求过药物和酒精的帮助,但终究都未能起效。
他的噩梦中最后总是会以那个孩子天然且毫不迟疑的回答作为结尾。
*
“……别怕,哥哥。”
幼年的黎琛神色淡定。
他非常仔细地咀嚼着自己口中鹦鹉的尸体。因为腐烂已经变得格外软烂的肉块混合着碎羽,化作了粘稠的黑血涌出他的唇缝,又被他仔细地抹回了舌尖。
在臼齿的研磨下,鸟类细碎的骨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只是觉得小思太孤单了。”
黎琛沖着吓到面无人色的少年,扯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血腥味道的微笑。他看上去明明就跟白天的“黎琛”一模一样,可黎帛却觉得那个孩子看上去异常陌生。
陌生得就像是被深渊的恶鬼夺舍了一般。
“我太喜欢它了,你不觉得,就这样让它孤零零地待在泥土里腐烂,然后随着岁月流逝被人忘记,实在是太可怜了一点吗?”
“可……可怜?”
“是啊,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黎琛咽下名为“小思”的鹦鹉最后剩下的头颅。
啪叽一声,咬碎了鹦鹉的眼珠。
然后他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了嘴角腥臭的血污。
“……所以我觉得还是让它永远跟我在一起比较好。”
孩童拍了拍自己的胃部,满足且幸福地微笑着。
“虽然有点恶心,尸体也很难吃,可是,哥哥你看,现在就再也不可能有人,把我跟它分开了!”
*
黎琛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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