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这样……”

“我不要结婚…我不要嫁给鬼！”

普桑此刻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惨状，脸色煞白发青，冷汗直流。

一次次跑出门外，一次次被送回床榻。

逐渐的，她力气慢慢消失。

刚站起身就腿软跌到床下，在地上翻滚着，麻痹的手臂也要往前伸去。

逃不掉……

离不开。

像是有鬼魂在耳边呓语。

“逃不掉…”

普桑重複了一遍，眸底渐渐染上绝望。

——

司砚睁眼发现站在村长家的院子里。

空旷的大坪上，挤满了各种厉鬼。

符合人类对厉鬼的所有想象，他们有的美豔无双，有的丑陋至极，眼珠、肠子、和血液到处流淌。

整个院子里血腥味弥漫，鬼气沖天。

司砚站在其中，无法抑制地浑身发凉，被阴气缠绕，连手指尖都是凉到麻木的。

在遇到江诺之前，在长大之前，年少时每个噩梦都长这个样子。

司砚手指微颤，僵硬着掐出一个灵咒，凤眸冰冷，注视着厉鬼群，同样的姿势和场景，眼神却和年少时截然不同。

没有丝毫恐惧，唯有彻骨杀意。

一只、两只……

司砚出手又狠又毒，光是杀死还不够，要用灵力化刃细细密密的折磨，仿佛以此来报年少受苦之仇。

整座院子里响彻各种厉鬼的哭嚎声。

血腥滔天浓郁，腥臭味蔓延。

司砚脸色铁青，浑身紧绷，眼瞧着这些厉鬼各个倒地不起，缓慢而悠长的舒出一口气。

下一秒，再一道身影闪过。

司砚警觉转身，却在剎那间浑身僵硬。

“诺诺……”

他嗓音沙哑，尾音颤着，似乎是不敢确信。

江诺扫了眼他身后的厉鬼，然后缓缓将眼神移到司砚脸上，出口便是恶毒至极的话语。

“你好厉害啊司砚，可以杀死这麽多鬼呢。”

“屡次在我面前装作柔弱，不愧是影帝，怎麽不敢以真面目示我呢？”

司砚轻眨凤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怎麽能…这麽兇我。”

心下沉沉，却又逐渐反应过来。

“你不是诺诺…”

江诺才不会这麽和他说话。

“怎麽，不过是没顺着你，就觉得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江诺冷嗤，缓缓走近了些，眼神锐利，似有嘲讽，“司砚啊……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东西没还呢。”

“凭什麽觉得我一定要对你这麽好呢？”

“我…”

司砚听了这话只觉无比痛苦，即使知道眼前这个人…或许连人都不能称作的东西，不是真的江诺。

他掐着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眼角轻挑，矜贵冰冷瞪着眼前化作江诺模样的鬼东西。

“你不是江诺，他不会这麽和我说话。”

说罢，灵力氤氲于指尖，紧紧扼住眼前鬼的喉咙，那鬼似乎是受了痛，轻喘一声，眸间溢出痛苦。

“司砚…你是要杀了我吗。”

用江诺的脸说出这句话，实在可怜，司砚此刻已经坚信眼前这人是鬼魂，不为所动，凤眸弥漫阴邪冰冷。

但细看之下，掐着喉咙的手臂依然颤抖。

而真正的江诺此时……

——

江诺站在一片莫名其妙的虚无里，默默坐着盘腿发呆。

“这是干什麽，幻境里还有临时休息区的？”

他嘟囔一句，双手撑着脸，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刚才在看花轿来着。

他擡头看着四面八方同样的纯白虚无，思考控制幻境的鬼王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突然虚无动蕩一瞬，司砚从中走出。

江诺打量两秒，眼尾微挑，不紧不慢站起身。

“诺诺。”

司砚喊他的名字，模样状似痛苦，“这是哪儿，我逃不出去…”

江诺即答：“我哪儿知道，出不去就待着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话语间极具攻击性，“不然还能怎麽办呢？”

司砚没想到他会这麽回答，被噎住后缓了几秒，“诺诺，趁现在没人，我想…”

“行了，真的很假。”

江诺没什麽耐心，直接打断了他。

然后歪了歪头，眸带笑意，“好拙劣的模仿，需要我教你怎麽扮演司砚吗？”

鬼魂：“……”

那我还能怎麽办！

别人都是去最害怕的地方，你他妈怎麽连个最害怕的东西都没有！

鬼魂也不装了，从头皮褪成厉鬼恐怖模样，张着嘴巴就要去咬江诺，然后头都打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身形消失，虚无纯白褪去。

江诺意识回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就见其他三人还保持着站立不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