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是在探讨人类的问题，而像是在安排模拟人生游戏里的小人。

只考虑如何收益最大化，只要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参与其中的个体会遭受什麽，会不会感到痛苦，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就像他现在也完全不会去考虑，那些不够强的罪犯，也就是金字塔底层的罪犯，将会面临怎样一种高压的环境，而顶层的罪犯，又是否会成为被集体围剿狩猎的目标。

这简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

他也许会引发一场罪犯之间残酷的猫鼠游戏，但如果不考虑罪犯作为人的感受，单论结果来说，恐怕的确能做到规範哥谭的秩序，给普通市民争取更多的喘息生存空间。

罪犯的注意力会被牵引到互相残杀上，甚至不需要担心疯子们的斗争会波及到普通人身上，因为在金字塔的最顶层……

提姆看向面前的青年。

将由这个人掌控。

他是最大的恐惧，他会是维系这个体系的核心。

这不是一个人们心中的完美理念，起码不会是蝙蝠侠的。

这法子听起来太阴险，手段也不够正义，完全是大衆认知里的超级反派会干出来的事。

他太不把罪犯当个人了。

可问题是……既然成为了罪犯——那种发起疯来无差别投毒，杀人，制造大规模伤亡的超级罪犯的人，还要多把他们当个人对待呢？

提姆心情複杂，思绪混乱。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布鲁斯，想必蝙蝠侠也正思索着这些难以给出準确答案的问题。

如果他们早把一切问题都考虑得那麽清楚，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和解决办法，也就不会和哥谭各色超级罪犯纠缠到现在了。

这位守护城市的义警自己也是充满了矛盾和纠结的。

但哥谭没有。

哥谭从不迷茫。

艾因·亚当宁静却显得格外坚定的璀璨金眸都在说明一件事，他不在乎他们是怎麽想的，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反对他。

他根本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一场宣告。

任何反对和阻拦的声音，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清除。

就这麽简单。

哥谭的意志永不动摇。

在人们的思想和情感之中诞生而出的城市意志，就是为了在人们陷入迷茫时带领人们前进而存在的。

或许在他们诞生之初，就注定只有前进或消亡两条路可走，却不会有犹豫不决。

提姆乱糟糟想着，心髒激烈鼓动着。

坚定的意志总是让人忍不住依赖和追随，哪怕对方也不能代表着绝对正确，绝对美好的道路，但对那些内心正陷入纠结，对自我迷茫的人来说，他就约等于溺水之人的浮木，能让人不必独自担负一些沉重的压力。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人的情绪变了。

注意到有人被自己的演说拉住了注意力，神色中多了抹意动，荒殿一飞速捋清思路，搓着手笑着说：“我可以保证，阿卡姆分院绝对是最有意义，且必要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都能受益，加入我们，成为未来的缔造者之一，相信我，投资阿卡姆分院的项目，绝对令您物超所值，这会是您一生里最正确的决定！”

类似的话托尼早不知道听多少遍了，只有眼前这个人说出来，听起来格外有煽动力。

“他绝对是个拉投资的天才，我都心动了。”

严肃思索着哥谭的话的史蒂夫说：“大概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话很自信笃定。”

说得言之凿凿，就跟他完全不是在空手套狼，画大饼一样。

罪人们在心里腹诽。

他们一开始就是被对方这一手给忽悠住的，只不过慢慢发现……

对方画的饼，对比起真实情况竟然还是收敛的。

发现有人明显心动了，见达成目的，荒殿一也不急，他伸出手：“主体部分参观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下午茶时间，请诸位务必不要错过我们分院大厨的手艺。”

“我们监狱是很讲人权的，罪犯和员工都有专门制定的营养餐。”他微笑着叠buff。

审查点点头，表示理解。

阿卡姆和一般监狱不一样，进阿卡姆的罪犯，基本上不是刑期累积到几百年了，就是被诊断有精神疾病，治好之前不会被放出去，然而又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也等同于终生监禁，没什麽改过自新出狱的机会了。

他们实际上根本不在乎超级罪犯在监狱里过得好不好，但犯人们待遇太差可能会被人权组织投诉，所以还是要作为一项考察指标。

看起来有些人已经打算等下散开，就单独找荒殿一聊聊合作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