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殿一笔挺的坐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上一下，既没有因为局势的紧张而産生任何波澜，也丝毫不急切。

他语气不急不缓道：“法尔科内先生，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哥谭，正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里？哥谭人太可怜了，无人庇护的小鸟们每一只都在独自面对这座城市施加给他们的狂风骤雨，但城市，本应是提供温暖的港湾，是小鸟们安心的——‘巢’。”

他的话让边狱巴士的罪人们都看向了他。

卡迈恩心浮气躁的说：“你到底想说什麽！”

荒殿一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我们的城市需要规则，而法尔科内有机会成为新体系的一部分，传统的黑手党模式面对层出不穷的超级罪犯是多麽无力，我想您不需要我再来複述了，法尔科内需要改变，而我是最好的合作者。”

“只要法尔科内再次崛起，十亿，二十亿，三十亿……你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他戳中了法尔科内心底最深的忧虑。

法尔科内动摇了，但他还是咬住了口风：“如果你有能力让别人赚到你所说的数额，为什麽会让自己堕入这样的处境？”

地上的稻草人动了一下，对超级罪犯的恐惧深入骨髓的黑b成员立马紧张起来。

椅子吱地一声推开，荒殿一站了起来，他走到稻草人面前，话却是对卡迈恩·法尔科内说的：“因为我们的追求不同，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对城市也一样，我只是想维持某种平衡，不让影子越过边界侵蚀光明，也不让光明将所有影子驱散，来确保所有人的现实都能和平、踏实的运行下去。”

嗯，反正不是为了钱。荒殿一微笑着想。

醒来的稻草人不知道为什麽露出了极度恐慌的表情，他暴露在外的瞳孔在剧烈颤动着。

卡迈恩：“哥谭的影子？你是说我们黑b？你是希望靠扶植黑b的力量遏制超级罪犯的那类人？”

他第一反应是荒殿一所说的影子，是一种对哥谭黑暗势力和犯罪的比喻。反正通常大家都这麽说。

“真抽象。”他不由说。

地上的稻草人爬了起来，狼狈的缩到了角落，似乎这样就能给他安全感。

“怪物，那只怪物……它消失了对吧？”

这一次，荒殿一同时回答了稻草人和卡迈恩的问题。

他说：“我说过了，只要有光的存在，影子就不会消失，我认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在法尔科内的手下惶恐的视线中，他一步步走近稻草人，“我从来不用不切实际的比喻来和人交流，这样很影响效率。我只陈述肉眼可见的，最客观的事实。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麽在害怕自己的影子？”

物理存在意义上的影子。

“我的…影子？”

“稻草人的…影子？”

“但是，为什麽，他在吸食我的脑子……”

荒殿一想了想，回答道：“也许，是因为那是哥谭人对你的恐惧投射，决定你的影子形状的，不是你的形态，而是他人对你的认知，也许……他们认为你是个会吸食人脑的怪物。”

稻草人不知道从他的话里理解成了什麽，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极度惊恐，然后眼睛一闭就晕过去了。

他把稻草人吓晕了。

这个事实让法尔科内将对稻草人的恐惧转移到了他身上。

而荒殿一只是站起来，转身看向法尔科内老大：“对付那些极度缺乏理性的犯人们，你只有比他们更疯才能让他们正视你，畏惧你。”

卡迈恩带着几分敬畏小心试探：“就像，你对稻草人做的那样？”

荒殿一卡了下壳。

他回头看了眼稻草人。

不是，他好像没对稻草人做什麽，他不就回答了下他的问题，随口说了两句而已吗？他是自己晕过去的，跟他有什麽关系。

这话他不知道怎麽接，干脆无视，他继续说：“法尔科内不需要抛弃你们的规矩，你们只是需要把规矩做得更极致一些，极致的规矩带来极致的臣服。”

他伸出一根手指：“就像‘拇指’一样。”

“你们明白如何将帮派的规矩做到极致吗？”

……

之后，荒殿一单独和法尔科内老大谈了许久，然后，他不仅没有还上十个亿，还得到了来自法尔科内家族的两千万美金的赞助，比他预想中的目标还多了一倍。

以及附带一个可怜的佣兵艾布纳。法尔科内把他也送给他了，荒殿一之前就挺欣赏他，自然是欣然接受。

但法尔科内暂时放过他，不意味着这十亿欠款不存在了。

谈话的最后，卡迈恩稍微透露了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