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司郁低垂着脑袋。

抓着虞时的双手相当的用力。

即使是什麽都没有说，但身体上传来微微的颤抖也在告诉虞时，他是真的在担心和恐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那些在他看来无所谓的情绪，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根本就是致命的毒药。

他们现在就连河岸的边缘都看不到。

虞时继续努力下去，到底是精神先一步走到崩溃，还是先找到他们想要的那个彼岸……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人敢去做出保证。

两个人就这麽沉默的对视着。

过了好长时间，虞时才伸手过去轻轻的揉了揉司郁的脑袋。朝着对方扬起了一个充满了安慰的笑容，他说：“司郁，你是想让我成为神明的，对吧？”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答案虞时明明比谁都清楚。

司郁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是怎麽回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因为只有虞时也成为神明，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永恒的持续下去。

最终的目标，不过就是永久的相伴。

司郁觉得自己奢求的也不算多。

可需要虞时承担的痛苦……

怎麽就多的那麽让人难受呢？

司郁不说话了。

虞时则是在他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之后，又继续把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言论说出口道：“司郁，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刚刚把手伸进水里的那个感觉有多痛苦。但是说实话，可能是我之前经历的痛苦太多了，以至于那种痛苦对我来说，好像并不是足以打倒我的程度来着？”

毕竟在和司郁相遇之前，他最无助的那段年龄里，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和悲伤，才是不管怎麽样都没办法逃脱的噩梦。

他自己也是从那种岁月里面扛过来的。

那麽刚刚涌上心头的负能量，不过也就是能和当年的那些情绪持平而已，又怎麽可能对他造成什麽其他过多的伤害呢？

虞时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坚强的人。从方方面面来说，他没那麽容易被情绪所击败。

尤其是那些来自于其他人的情绪。

他相信自己可以调节出来，也相信自己不会被痛苦所吞没。

至于每一次感受那些痛苦之后所带来的、他没办法反抗的后遗症。就比如浑身控制不住的降温的情况……

他身边不是还有司郁在陪着他吗？

就算是没有办法在其他地方给他提供帮助，当一个暖手宝之类的事情，司郁还是一定能做到很好的呢。

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虞时也把这些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司郁当然是不怎麽乐意。

可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尝试了这麽久后，唯一能得出的那个準确答案了。

是为了他，不管眼前面对的是刀山还是火海，虞时都愿意毫不犹豫的往前去闯。

之前是这样。

现在还是这样。

如果他再说什麽拒绝的言论的话……

反而是他有些对不起虞时对待他那种浓重的爱意了啊……

心中的那些纠结和痛苦并没有降低什麽，但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司郁也只能看着虞时的眼睛，给对方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告诉虞时，如果扛不住了，就要随时停止划船的行动。

反正他一直跟在对方身边。

在划船这件事情本身上面，他没办法提供什麽更多的帮助。但有他保驾护航，至少可以确定，虞时不会在划船的过程中、因为消耗太大、体能消失而浪费一条命的。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虞时也重新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水面，他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再一次将自己的双手放进了河水之中。

跟刚刚一样的痛苦。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做好了心理準备，虞时感觉，那种痛苦的滋味好像也不是承受不住。

所以效果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这次是往前滑了四五次之后，才终于力竭的出现了恍惚的状态。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单纯凭借他自己的意志的话，他根本没办法把双手从河流里面再拿出来。

因为浑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河水吸取了干净。

现在他连活动都没办法进行。

更不用说停止被河水汲取生命的情况了。

好在他的状况变成了这样，周围到底是有人一直在关注着的。

以至于那种仿佛快死了一样的感觉刚出现的时候，司郁就已经在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的双手从水中成功抽离了出来。

和之前一样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