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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464)

作者:妤芋 阅读记录


回到家,我的爸爸会把鳝鱼切成一段一段的,和青笋一起爆炒。她总是放了很多辣椒,我第一次吃,被辣得哇哇大哭。我妈妈看我哭,心疼地哐哐捶旁边看笑话的爸爸。

那似乎是很幸福的岁月。我想起来,尽管寡淡,但我仍觉得幸福。

可当这细微的幸福来到我的心田时,我又立马否定了它。如果没有我,他们肯定会活得更好。

我对我的父母而言完全是一场意外。他们其实应该心狠一些,不让我出生。这样,他们不用为了我停下六年,荒废了自己冒险家的事业。假如他们没有荒废这六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麽早死去?

我明白其中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可我仍固执地觉得这是相互影响的。如果没有我,他们或许现在还活得很好。

如果没有我,一切会变得更好。至少伊芙不会为了救我而被斩首。

在伊芙去世的很久以后的今天,我依然没有勇气去回想那时的情景。是我的愚蠢造成了他的死亡,我的好心酿成了他的牺牲。我那时十七岁,我太幼稚了,幼稚得把战争当作游戏。

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忘怀。我抱着两个淋满了血的灰色粗麻布,缓缓地从战场走下来时的绝望。

‘这是什麽。’白瑞德瞎掉了一只眼睛,他用仅存的那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手里两个包袱。

‘这是伊芙。’我一左一右缓缓地举起它们。

它们一个是伊芙地头颅,一个是伊芙的左臂。它们是伊芙,是我的朋友,我在前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如果没有我,伊芙不会死去。

我太蠢了。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明明我只要像一把武器一样,不断地开火——开火——开火,就好了。

可我偏偏有让我痛苦的人格。那个人格羸弱胆小,让我恐惧伤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愿被任何人伤害,于是,我小心翼翼,以为能够践行底线。但最后——最后,别的人却要为我的‘不愿伤害’买单。最后,我伤害了所有人。

假如我不是我,假如我是一个拥有An体质的alpha或者beta,也许我不再会犯下优柔寡断的错。我大概率会变成alpha沙文主义的猪,愚蠢,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但没什麽,就算我变成那样,也比现在的我好。至少,那样的我绝不会失去什麽,也不会让别人失去什麽。

或者,我没有An体质,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omega。我不会再十七岁就被调到前线,我不会再受人信任,又将他们辜负,我愚昧的、软弱的、无能的善良,不会要这麽多人为我买单。

为什麽我要有这样的能力?为什麽我是一个An体质的omega?

为什麽有了这样的能力,我却无法正确地掌握它?为什麽我要有人格,而无法让我成为武器?为什麽我总是失去,总是让别人失去?

我好像是一个拿着枪的婴儿,除了无助地哭泣,乞求他人的怜爱,我什麽都做不到。更糟糕的是,哪怕到现在——我那个羸弱胆小的人格仍没有咽气,它一直在哭,不停地哭,它恐惧暴力,害怕战争,仍想逃离这一切。

当我所有的伙伴们义愤填膺,当我身边所有人为刻骨铭心的仇恨投入到战斗,我表现得和他们一样沖动。

可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毫无波澜。我已经疼痛到麻木,浑身上下只有疲惫,疲惫,疲惫。

我不想夺去任何人的生命。可我不得不去夺去,驱使我不断开枪的,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责任。有人因我而死,那麽我必须也因他们而死。

我要一直在战争里,直到死亡,才能停止。

我从床上坐起来,我望着不远处的书柜,那儿的第二排抽屉里,就放着我的配枪。

我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沖动。我想把枪管塞进嘴里,然后按下扳机。

这种爆发的渴望,险些将我吞噬。仰仗着仅剩不多的理智,我跑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夜晚的风呼呼地吹过来,楼下的黑暗深不见底,但我已无暇顾及其它。为了避免我真的就这麽杀死自己了,我直接跳了下去。

我需要寻找一个能帮我的人。

这是我跳下去的瞬间里,脑海唯一的想法。

淩晨02点,裴可之摘下眼镜,停下笔,细致地翻看手里基地的病人档案记录。

他耐心地检查每个来访者的信息。确定一切无误,他合上这个厚厚的本子,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舒服地泡完澡后,裴可之穿着浴衣,在吧台榨了杯柠檬汁。这是他的习惯,在发现柠檬汁能美白,他就一直在睡前坚持饮用。哪怕还是会被酸得打颤,裴可之也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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