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和三个怨种前夫(415)

作者:妤芋 阅读记录


我顿时哭笑不得,“丹诺亚还是个孩子啊。”

莫亚蒂哼了一声,“不是他。”

他转身,往屋里走,他身上浴衣松松垮垮,片式的衣服在他的侧身由腰带系合。随着他的走动,灰鼠纹的衣物之间,雪白的裂缝扭动,大腿到胯骨的肌肤若隐若现。走到院子,我和他坐在长廊,他继续说,“是那条人鱼。”

我反应过来。原来莫亚蒂口中的‘他’是指塞尔瑟。

“我还是觉得很介意,和你的初恋像什麽的。”莫亚蒂说,他斜睥我一眼。

我不懂他怎麽又在这个问题上发难了,“都说了,你们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个体……”我再次表明态度。

就在我还想进一步强调他和塞尔瑟之间的不相干时,莫亚蒂打断了我,“我和他当然不一样。”他说,他似笑非笑,嘴角勾出一个刻薄与傲慢的弧度,我明白他必定又要说些尖酸话了。

“毕竟他死了,我活着。”他说,“毕竟,是我,活到了现在。”

不想死的很多人都死了,独独想死的莫亚蒂活到了现在,并将比其他人都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麽想来,还真是不公平。

我望着莫亚蒂,忽然又觉得,其实说莫亚蒂想死并不準确,他的生死观不能用‘想去死’和‘想活着’来概括,应该说:如果突然死了也没关系,如果始终活着也无所谓,不论怎麽样都没有意义。

然而,像他这样虚无主义的人,居然依靠由理性滋养的庞大耐心活到现在,还渐渐学会了生活——我凝视他的生命,仿佛凝视一株备受精神折磨的疯枣树在笨拙地开花,我的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感动。

“姜冻冬,我赢了。”莫亚蒂说。

“真是辛苦你了。”我回答道。

他身上立起来的刺慢慢地又垂了下去,收敛进了皮毛里。那些刻薄与傲慢也不见了蹤影,莫亚蒂恢複了寻常懒洋洋的状态,他倚靠在柱子上,“姜冻冬,我晚上要吃土豆炖排骨。”他别过脸,用后脑勺对着我,假装命令我来掩饰内心的不自然。

第158章 我已经拥有了(二)

直到来年的春夏之交,梧桐树依旧没有任何发芽的迹象。

不论院子的吊兰草长得有多兇猛,绿得有多苍翠欲滴,梧桐树桩始终光秃秃的。複苏的万物中间,是灰白色的朽木,木头树皮斑驳,如同一枚不会呼吸的化石,瞧上去还挺悲凉。

我心里的侥幸与期待,随着五月最后一天的结束也熄灭了。我不得不接受它已经死了的事实。

但就在我垂头丧气,给梧桐树撤下输液管的时候,一抹亮色忽然从我的视野中一晃而过。我追寻而去,接着,我惊讶地发现——原本树干内部被雷劈裂开的创口,不知怎麽的,从乌漆嘛黑变成了一片金黄。

我伸手,探进梧桐的身体内部抚摸,曾经焦烂的粗糙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打磨的细腻触觉。似乎是前几日被春雨浸泡过,树身发朽,用力摁下去,是柔软又有韧性的,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潮湿的子宫。

晚上莫亚蒂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我精力不济,由他负责采购。我领他到梧桐树跟前。黑夜,梧桐的裂口正对我们,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切面。

莫亚蒂也有些意外,我问他这种金色代表什麽?他仔细观察了一圈,回答说这是雷击木里非常罕见的现象。

“以前的古人认为这种被雷电劈出金色的树,是得道成仙。”莫亚蒂说,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成为更高维度的生命了。”

我再次打量这棵死去的梧桐树,带来死亡的创口反倒金光闪闪,恍若哺育着一线未知的生机。如此想来,还挺治愈。

前年冬天莫亚蒂陪我去柏砚的工作室过新年,今年他要我陪他回家,说这样才算公平。

他把公平这个词扯出来,胁迫似地要求我。我对他的虚张声势颇为不解,“就算你前年没陪我去柏砚那儿,我也可以陪你回去的啊。”

我不理解他为什麽还要用半胁迫的方式表达请求。明明我很少拒绝他,偶尔反驳,也是他的要求太离谱。比如昨晚上他要我往他的浴缸放切好的菠萝与花椒,他说这样能治疗头痛,但我怀疑他是想把自己煮了。

“你是担心我拒绝你吗?”我问莫亚蒂。

莫亚蒂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麽?”

莫亚蒂撑着下巴,也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行为模式。过了一会儿,他迟疑地望向我,“除了你以外,我几乎没有请求过别的任何人。”

说着,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神情,杂糅了难以啓齿的尴尬,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我没有经验。我不习惯请求别人。”他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