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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232)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他径直坐在地上,嘴里翻回一股臭鸡子味,那是八盘冶独有的矿风,这样的下酒菜不如没有,他凭空踢了踢,满腔邪火没处撒,“真他娘的憋屈!”
“还以为他挨着主上便是麻雀变凤凰,哪日得脸,泼天富贵唾手可得,”任铠换了一边叼草,字里行间是鄙夷也是不解,“不想竟被贬到此地,脑袋别上裤腰带儿!”
“谁说不是?”张谧朝任铠瞥了一眼,声音不自觉压低,“大内走水,我道他这是要当大官儿,谁知江大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从天上坠落悬崖!”
任铠意会,“如今看来,护军大人是早想料理了他。”
“可他好歹也享过几日福,”郭昣话没听全,只知自己此刻受的是累,吃的是苦,“咱们和他能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如今还要因他的罪过一并受牵连,天下还有这等晦气事!”
苦水倒得多了,郭昣的眼底漫上一丝杀气,“你们不敢说,可如今受他牵连拖累也是真,难不成就这般放任他如此?”
他们都看出李令驰这是要舍弃公冶骁,那麽似他们这般的蝼蚁,届时也必定要一并踩死才能安心。
三人顿时沉默,一壶酒很快见底,醇香盖不住大祸临头的惊恐,夜风凛冽陡然刮过,暖意短暂流过,周身又只余阵阵寒意。
先是老童,下一个又是谁呢?
“咱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护军大人真想斩草除根——谁!”
任铠机警,大喝的同时拔刀向脚步声来处,他身边的郭昣眼尖,率先看清了从黑暗中抽离的柳濯缨——
“柳大人,”郭昣将酒壶往身后藏,眉眼间全是戒备,“夜深了,您怎的不去帐中歇息?”
柳濯缨双手交错叠于腹前,左手食指上缠着一根细绳,再往下瞧,原是系着两壶酒。
“我正要去歇息,”柳濯缨将酒壶往上提了提,眉眼一挑,笑道:“公冶大人送了些酒,只是独乐乐不如衆乐乐,我想着诸位袍泽辛劳,便来送与你们。”
酒壶随着动作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郭昣眼睛在那上头停留瞬息,先前一听是公冶骁所赠他便有些不屑,可转念一想,这酒既是柳大人相送,好像就又能接受了。
“柳大人,”柳濯缨清谈之名在外,他摸不準这位大司马的性子,先让了让,“这咱们如何敢当?”
——
“难怪那几日你要我送几壶好酒来,”赫连诚听谢元贞说到这里骤然打断,没喝到的酒全成了小肚鸡肠中的醋意,“原是要与别人同享!”
毕竟家信诉衷肠,似这般的正事,还是面对面说比较稳妥。
谢元贞就等着这坛子酸醋,他端坐一旁,仿佛宁折不弯,“我是去送酒,却没有要与他们同享,赫连大人说话可要凭证据。”
赫连诚却一把捞过柳腰,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摸,“我空落落的心肝脾肺肾便是铁证,柳大人,你可要好好补偿下官!”
第104章 滋事
“我瞧瞧, 你说这里面空落落,我看却像是装了不少坏水儿,”谢元贞才不信他, 与赫连诚始终保持半寸的距离, 不叫他得逞, “我是去投其所好, 舍不得套不住狼,三幢主与我素昧平生,总得多送几日才好套话。”
柳濯缨偶尔便会送几壶酒,美其名曰犒赏,送完也不多话,撂下东西就走人。
一开始三幢主还十分戒备, 得了酒也不敢喝,而后喝也不敢喝尽兴, 到后来终于放下戒心, 只是不巧又被公冶骁抓住要严惩。多亏柳濯缨挡下来,他们感恩戴德记着大司马的好,非拉着柳濯缨说要道谢。
这酒过三巡称兄道弟,再要套话就容易多了。
“素昧平生?”赫连诚眉心一皱, 抓住其间漏洞, “四幢主与两校尉, 他们当真认不出你?”
谢元贞不可能一直藏匿于从父家中, 这点赫连诚十分清楚, 可一旦谢元贞浮现于朝野, 也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 洛都谢氏四子这个身份也会公之于衆。
大内走水案,纵火犯口中的谢元贞便是第一步。
“那夜我疾驰拦下如晦冒进, ”谢元贞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赫连诚顿时愣住。
那夜谢元贞身着女装,足可谓雌雄莫辨,彼时六年已过,谢元贞的长相也确实大有变化,原先的稚嫩与柔美完全褪去,整个人有如花苞绽放更加出挑,是那种极具沖击力的俊美。
“你曾说你差点以为我已经死了,”谢元贞略侧过身去瞧他,手还搭在他的胸膛,“可还记得那张海捕文书?”
赫连诚摸着谢元贞的腰,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听他的话一点就透,“你的意思,公冶骁围剿你不逮,为瞒天过海特地演这一出,不仅是为交差,更是为堵住四幢主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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