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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225)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这话有趣,谢远山盯着裴云京,满口好奇道:“此裴可是彼裴?”

柳濯缨先礼后兵,怪就怪裴云京要先出手,柳濯缨的反击他就得一招一式全盘接受。

“缘有凑巧,事有偶然,此话说的正是肃宗裴后,”柳濯缨咬在妖后,一来一回且换了他作攻势,微微弯曲的桃花眼豔丽夺目,此刻却是要他的命,“一代妖后,祸乱朝纲致使天下大乱,在自己殿中化为灰烬已算她寿终正寝,想必也留不下后代继续为祸——裴大人,你说是吧?”

但凡裴云京有一半柳濯缨的坦然也不算他落了下风,

可他偏偏没有。

“柳大人说什麽,自然就是什麽。”

裴云京重新举起羽觞,面对柳濯缨的神色複杂,说完这句便闷头满饮,不再多话。

筵席直到人定才终于结束,谢元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房,桌上的药正冒着热气。

五绝不爱凑热闹,也是知道今夜谢元贞抽不出身,这药就喝得有些迟。谢元贞略微皱眉,端起碗一口闷了,嘴里正回着苦,赫连诚突然从后面抱了他一个满怀。

“怠忽荒政啊,赫连大人。”

入夜清凉,谢元贞醉意尤在,微烫的细指覆上他的手背,习武之人指掌宽厚,赫连诚出身大漠,善拉长弓,指节尤其遒劲,谢元贞来回摩挲上了瘾,还蹭蹭他的脸颊。

“太难熬了,”赫连诚弓背窝在谢元贞肩窝,心情却不大好,“忙起来一旬也见不上一面。”

谢元贞耐心听他埋怨,反身贴上坚实的胸膛,那里律动如擂鼓,正如赫连诚此人一样汹涌而热烈。

“我的扶危,可是心口不舒服?”谢元贞哄小孩儿似的,“季欢给你呼一呼。”

赫连诚一笑而过,捏起谢元贞的下巴,逼得他陡然踮起脚,却正迎上赫连诚攻城略地的舌头。赫连诚锱铢必较,新账旧账一起算,在里头细细搅弄一番,良久才终于舍得分开片刻。

“都是药气,”他纵着谢元贞大口喘息,随即又落下轻柔一吻,“入夜吃不得饴糖,可惜不能时时盯着你喝药。”

谢元贞嘴里没了酸苦,取而代之的是赫连诚的味道,他咽下一口,指尖漫无目的地在那片胸膛上转圈,似在画自己的期限——

“来日方长,”谢元贞喃喃,“待撕下慕容裕的皮囊,谢氏一门是忠是奸,也该有个了结。”

赫连诚一手揽着谢元贞的腰,一手搭在他发梢,“当年的知情人几乎都已不在世,令尊为何要留下那一笔也无从查证,”他声音一沉,“再往上,咱们该怎麽查?”

两人心知肚明,追击线索至于此刻,李令驰那头几乎再无进展,现在又多了不明底细的裴云京,凡事他们不能查得太狠,否则难免打草惊蛇。那麽除此之外——

唯有让那位九五至尊计过自讼。

谢元贞顺着赫连诚的意思,声音不能再轻,“那就查慕容裕,不是还有他麽?”

赫连诚有些恼,抱着他的力道加重三分,心里始终空空落落,他攒了一肚子的乱麻,又熬过许多个空闺寂寞的日夜,一句天命挂在嘴边,始终问不出口。

“季欢,”最后他话锋一拐,“下一步你準备做什麽?”

今夜的赫连诚实在不对劲,谢元贞擡眸,望向他的眼神格外沉静,“你在怕什麽?”

怕什麽?

无非是怕谢元贞又在赫连诚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跌落万丈深渊。

蝉鸣聒噪,赫连诚脑中不断闪过郗衡与陆思卿的话,短短几句织成一张难以逃脱的天罗地网,其中一句天命难改犹如当头棒喝,他紧紧抱住谢元贞,不叫他看见自己的恐惧,

“我怕我接不住你。”

谢元贞一愣,他脚尖几乎要离地,被迫高高仰起头,赫连诚的躁郁可想而知。须臾他擡手抚上这人后心,赫连诚从不问他这场複仇的尽头到底会是什麽,谢元贞困在局中也是身不由己,

但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赫连诚更清楚。

不开口不代表不在乎,假装放手不代表赫连诚能一直装得云淡风轻。他眼睁睁看着谢元贞一次次游走在地狱的边缘,赫连诚不断告诫自己,这始终是谢氏一门的仇怨,作为外人他不能也没有资格插手。

“生老病死,时至则行,”谢元贞叹气,终于亲手戳破了他们之间辛苦维持已久的假象,“扶危,你该有你的道。”

谢元贞突然明白,所谓尘世纷扰,从来不是他麻痹自己不去想便能一笔带过的。随着两人羁绊渐深,对于所谓谢氏一门的複仇,赫连诚的介入也无可避免地越来越深。

或许谢元贞这三个字原本就是泥潭,他会逐渐吞噬陷入其中的人,夺走原本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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