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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208)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以果推因,”赫连诚摸摸谢元贞身侧的茶盏,见有些凉,又利索地换了一盏热的,与疑问一同递到谢元贞面前,“前有六军在师戎郡吃了败仗,如今的局面是岭南水师与李氏六军形成对峙。比之永圣帝渡江,兵不血刃收回岭南水师兵权,两者于他们的不同又何在?”

谢元贞接过茶盏,捏起茶盖,又嚓地合上,他思之再三,“以果推因,裴云京实则要夺李令驰的兵权,若是岭南水师顺利收归朝廷,六军与水师便尽归李令驰统帅,彼时兵权在握,黄袍加身——”

赫连诚打了个响指,“对,他们要阻止李令驰登基称帝!”

“海寇,重伤,裴云京在一步步蚕食李令驰,”谢元贞不寒而栗,如今的局面,或许还是他弄巧成拙,“即便没有三嫂的七星棠。”

赫连诚神情骤然严肃,“七星棠,是那年你在洛都所中的毒?”

此毒自东极海岛传入中原,阴鸷无解,对身体的伤害势不可逆,赫连诚追查毒性便费了一番功夫,也是那时才觉得留一个好大夫,当真胜过杀千军万马。

谢元贞微微点了头,他至今无法忘记,山中观内,李凝霜得知三兄死状的神情,怪就怪李令驰立爱惟亲,却喜欢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赌注,“李令驰重伤后一直在服用调理身子的丹药,七星棠既是李令驰亲自弄来的,三嫂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不过她减其七分毒性,李令驰经年累月地服用也不至于毙命,只是英姿难振,再也做不成枭雄。”

“她倒是舍得对亲生父亲下手,”赫连诚忽然想起当年对父汗下药的月后,至近至远父子,至亲至疏夫妻①,思绪渐远,赫连诚又忍不住再往前迈一步,“倘若裴云京知道她下的是毒呢?”

谢元贞也是一愣。

……起来,有几次李令驰看人的目光确实不大对,我原以为那是旧伤作祟,”谢元贞指尖微颤,险些触及发烫的茶面,他对上赫连诚凝重的目光,“我于毒理上不甚了解,有没有一种毒,可以改变人的性情?”

赫连诚与之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麽,脑中一闪而过的是鬼医二字。

也是怪了,自从得知谢元贞的身子不容易养好,赫连诚便一直如这般患得患失。往日不谈毒理倒还罢了,一勾起来,赫连诚的脑子就成了乱麻一团。

谢元贞看出赫连诚神色不对劲,赶紧撂下茶盏问:“怎麽了?”

赫连诚强压着心慌,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难得看见赫连诚流露出一丝挫败,谢元贞转念一想,又问:“可是还在为兵器铸造烦心?”

若是岭南水师背后果真由沮渠邃操纵,谢元贞心有预感,第二次南征就是箭在弦上。

赫连诚却摇头,半晌才恢複平静,他撇开茶盏,将谢元贞捧在手心,搁在膝上,“说来武库失窃一案虽至今未结,好在大部分兵器都追回来了,即便裴云京有心为难,那点兵器我这儿还能负担得起,”他环过谢元贞的柳腰,蹭蹭他肩窝,是逗趣亦是感慨,“从前我还不信,如今想来,果真是家有贤妻,夫无横祸!”

谢元贞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斜一双桃花眼睨他,“谁是你的妻?”

赫连诚挑眉,太守大人向来能伸能屈,“我是妻也成。”

这可不得了,床上的狼吞虎咽历历在目,谢元贞咽了咽,腰上隐隐作痛,显然心有余悸,“那真是家有悍妻,欲壑难填。”

“大司马冤枉,也不都是我招的你,”赫连诚擡头,两人咫尺之间,谢元贞眉眼如画,一厘一毫尽收眼底,他趁机问:“可有再吃寒食散?”

那些刻入骨髓的交/欢不胜枚举,其中当数元宵节前的十四夜最为疯狂,谢元贞想到这里,更是直接颤了一下,“我哪里还敢?”

赫连诚不信,偏凑上来闻,微凉的鼻尖相触,轻而易举戳破了谢元贞的心防。

他实在是被弄怕了,浑身痒痒,慌忙抽手挡住赫连诚的嘴,“便是吃了你也闻不出来,现下嘴里只有海腥味儿。”

淡淡的海腥味平添一抹茶香,经由谢小公子一张朱唇飘然而出,瞬间覆上梦幻勾魂的味道。赫连诚轻嗅指缝,下一刻鬼使神差捉住那只左手,喃喃念道:“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②。”

倏尔一股沁凉滑过指节,谢元贞顺势低头,入目是一枚玉质约指,牢牢套住他左手的无名指,也牢牢套住他的一颗心。

细雨渐止,眼见似要雨过天晴,谢元贞与赫连诚依旧紧紧相贴,不离分毫,面对突如其来的定情之物,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灼热的呼吸交错缠绵,赫连诚正经起来,五官淩厉叫人不敢错移半分。一缕淡淡的阳光正洒在他脸颊,他整个人看起来比铎州林中约见那日更为明媚,也更为郑重,“季欢,套上便不能再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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