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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170)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臣惶恐,”谢远山遭永圣帝暗讽,垂眸掩饰内心的不忿,“只是半月前府里来了匪贼,臣一时不察,被他当胸一剑。若非家君以多年珍藏的山参吊命,怕是险些见不到主上了!”

永圣帝眉眼一皱,“竟有此事!”

百官顿时一片哗然,谢公绰好歹也是京师府尹,谢远山又是散骑侍郎,谁敢刺杀当朝正五品散骑侍郎,当朝二品官员之子?

答案太过显而易见,殿中霎时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再说下去。

百官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江豫川最先反应过来,“半月前的事散骑侍郎怎的拖到今日主上问起才说,”他身为李氏门生,矛头亲指百官心中所想,反而是要借机洗清李令驰的嫌疑,“且刺杀当朝命官事关重大,若不查清,难免叫坊间流言四起,说什麽当朝重臣又因党争而遭灭门。二则京师皇城根下竟然还有匪贼四起,其中是否也有府尹失职的缘故?”

“当年六军二十万兵马护驾,主上尚且还要受伤,万幸眼下主上并无大碍,否则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谢远山身心不痛快,开口更不留情,“臣虽至今没能捉住那匪贼,但也从未断过搜捕。若是哪日叫臣抓住了,臣必当杀鸡儆猴,没的叫别人以为,咱们京师城防形同虚设!”

这朝堂挂着慕容氏的名,实则是李谢两派唇枪舌战之地,永圣帝听得厌烦,改问起匪贼本人,“那匪贼身手竟如此之好,举城之力也难以抓住?”

“主上有所不知,匪贼之所以难抓,就在于其精于改头换面。匪贼虽身形健硕不似寻常人,但那日月黑风高,又一袭黑衣蒙面——臣自当加强防範,不叫主上梦中惊魂。”说这话的时候,谢远山有意无意斜睨赫连诚,他倒是沉得住气,脊背微弓却不塌陷,“不过那匪贼倒也不算尽占上风,彼时我府中侍卫也刺中他一剑,想必这些时日他正躲在哪座荒山野岭,不敢出来了!”

“哦?那他比谢卿伤得还要重,”永圣帝端着一张冷脸,还要继续关怀,“会否已在哪处咽了气,才一时没被搜出来?”

“这倒没有,微臣下属只刺中他的屁股——说来,我记得赫连大人的身手也是个中翘楚呢!”谢远山心血来潮般突然点了赫连诚的名,他人还没擡头,后面的王崇已然以眼神杀了过来,“我开玩笑的,赫连大人切莫紧张,我那下属招招没个轻重,想来便是当世高手闭门修养上半月有余,此刻也必定是坐立难安的!”

赫连诚要轻拿轻放,温孤翎却是乘时乘势,“赫连大人,散骑侍郎这是怀疑你呢。不如委屈你当着咱们的面儿脱了裤子,也好叫同僚之间疑心尽消!”

“赫连大人还未定罪,他还是大梁天子的朝臣,”这话可以是玩笑,但崔应辰要当真,便是百口莫辩的铁证,“你当衆辱他,居心又何在?”

“居心何在?”谢远山与之一唱一和,“自然是在搅弄朝局!温孤大人到底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诬陷辱骂朝廷命官竟是信手拈来,实在叫下官不得不拜服!”

朝堂之上剑拔弩张,眼见两方人马又要再吵起来。

“提及刺杀,不知护军大人可还有印象?”灵台丞郗延真突然开口,“此前令弟流放岭南边境,途中也曾遭遇伏击,后来护军大人抽丝剥茧揪出了钟离望,谢府刺杀一事,有无可能是他的残余党羽仍在作祟?”

钟离望死得究竟是否冤屈并无人在意,关键是世家风闻他手上竟有一批暗桩,这倒是足够惊世骇俗。百官私下宴饮往来,这些家伎之中突然少了谁都经不住细问,世家平白遭受背刺却不能戮尸洩愤,这些家伎更是烫手山芋,摆在家里光看着就能窝一肚子邪火。

谁叫多年来皇权式微,世家以为关起门来自己便是九五至尊。若是叫他的暗桩搜集到什麽不该公诸于衆的东西,其后果如何,这次李令仪的落马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份名录,一箱白银,还有大海捞针也能寻来的人证。有此血淋淋的前车之鑒,世家才当真惶恐,这些年来从他们府中搜集到的东西究竟是否致命?途中究竟转过几次手?最终又流向何人?

细思极恐,越往深里想,真是没有一处不叫人头疼。

世家淩驾皇权之上并非一日两日,因此会否获罪于天还另当别论,他们更怕出身同等地位的所谓盟友两面三刀。沧海桑田,世家门阀的昌盛与没落终有定数,但绝对不该是因为有这样的把柄捏在对方手中!

廷尉淳于霑也是心知肚明,于是赶紧顺着灵台丞的话,“灵台丞所言有理,彼时为求一网打尽,护军大人直接绕过三审七决将钟离望一干人等处以极刑。虽说乱世当用重典,可未经三审七决终究太过草率,此案说不定还有冤假错案的可能。”他以一副老臣的姿态表拳拳之忠,“臣以为散骑侍郎遇袭是个警示,咱们是否该重新审理此案,否则难免叫大梁臣民以为朝廷暴虐无道——民心不複,得不偿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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