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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156)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啪的一声!

李令驰一目十行, 翻掌摁着书信, 指缝间隐隐透出个引人注目的刺字, 倏尔他擡眸,“可有查探刺客来历?”

“刺客一击未中, 当场自尽,想必事前做了两手準备。”来前裴云京问过信差,赵云清当胸一剑,字里行间兇险万分,裴云京不由庆幸,“所幸二爷只受了些惊吓。”

“当场自尽,”李令驰喃喃,此行除赵云清之外皆是精锐,刺客尤能以一抵百,足见背后之人的本事不小,“派的还是死士,岂非显而易见?”

院中寒风萧瑟,流莺百啭,李令驰攥拳洞穿裴云京的眼睛,透过他直指两条街之外的谢府门庭。

今年八月十五李府院中的明月缺了一角,谢公绰果真耐不住,要送他们李氏齐下地狱去团圆。

裴云京明白他言外之意,继续回禀,“明公,刺客虽死,倒也不算断了线索。”

李令驰顿时松了两指摩挲,“怎麽说?”

“属下方才询问信差,说无攸令仵作验过尸身,”裴云京垂眸,语调平平,所言却非俗物,“那名刺客容貌端丽,皮肤白皙,不似寻常死士——且指尖上还有一层薄茧。”

裴云京咬在最后一句,可李令驰自己也是满手老茧,这话入耳并不稀奇,他眉宇间不掩躁郁,声音微微上扬,“那又如何?”

“回明公,茧的位置不同,可查辨不同身份。譬如属下长于弓箭,老茧便在左手掌心及右手指节。”裴云京连着前一段话锋一转,“不过纵使换了刀枪剑戟,也不该长在指尖这个位置。”

李令驰双眸微眯,牵动嘴角,心知裴副将从不叫他失望,“那什麽身份会长在指尖?”

裴云京擡眸对上李令驰,回禀的话停在这里,他反倒提起一桩旧事,“明公可还记得陈休文?”

李令驰愣住,下意识打量起裴云京沉静的神色。

他这个副将金口玉言从不说废话,往往看似前言不搭后语,背后却是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有时李令驰也会忌惮,若他并非效忠于自己,怕真是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因而李令驰明着一碗水端平,甚至更器重裴云京,暗里却偏信赵云清。但裴云京太聪明了,李令驰的态度再微妙,也无法处处滴水不漏。

“陈休文问斩前夜属下去过天牢,”李令驰神色难辨,裴云京就坦然面对明公的猜忌,“四下无人之际,他曾告知属下那份名册是如何丢失的。”

当初陈休文殿前翻供,或许是得知陈休言的死想同归于尽,但他打了堂堂护军大人一个措手不及,在李令仪即将脱身之际坐实他的罪证,还是裴云京好言相劝,才有这一遭天牢盘问。

“你说过,那名册是被他府上家伎偷了去,”正事再次牵回李令驰的思绪,他顺着裴云京所言点头,“后来那名家伎抵死不从,陈休文才杀之以洩愤。”

“正是,”裴云京躬身,“后经属下查证,发现那名家伎出身雅乐署。”

强宗右姓的家伎多由大内雅乐署调教,区区一介陈郡太守府却未必有这般脸面。裴云京凭着一股猜测顺藤摸瓜,果真发现此人曾在雅乐署待过一个月。

“雅乐署,”李令驰思忖一息,脱口而出,“钟离望?”

“大梁雅乐署采天下民风,历朝历代,多少优伶巧伎入世家府中,或作小妾或作家伎,”裴云京追着李令驰的目光,似有隐隐的急切,“他们在主家的前厅后院行走,便是一处耳目!”

李令驰皱眉,他素来不喜莺歌燕舞,这些却很对李令仪的胃口。裴云京这一提醒,正叫他想起代中书府上那几个家伎。

谁叫李令仪在亲兄护佑下多年养尊处优,岭南烟瘴地比之皇城温柔乡,说是云泥之别丝毫不为过。且此次跋山涉水,流放之路苦长,那几个家伎便被李令仪统统带走,聊以慰藉。

“带走的家伎可有短缺?”李令驰恍然大悟,随即换一种问法:“钟离望与此次行刺可有关联?”

“刺杀前月,有名家伎感染风寒而亡。据信差回忆,两人容貌迥异,形神毕肖。还有,”裴云京点头,紧而追问一句:“明公可记得钟离望父亲是谁?”

李令驰眸光暗了暗,临沔伯钟离昱。

临沔伯,临沔王。

“要说大梁慕容皇室,当数这位临沔王最为荒淫无度,也正因此才躲过多年皇室内乱。”裴云京观李令驰神色,滔滔不绝,“当年临沔王与钟离氏偏居师州,受钟离世家靡靡之音所蛊,特地向先帝讨了个临沔伯的爵位,而后又随主上登基得以鸡犬升天。”

“钟离望的父亲讨临沔王欢心,父子一脉,他便也想讨其庶子的欢心,”谜团至此已然清晰,李令驰几乎可以断定,“一个临沔伯还不够,侯爵,公爵,还是说他想攀附更高的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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