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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名流(147)

作者:也逢春 阅读记录


“太仆大人这是要咱们作什麽证?下官可只见到谢侍郎咬着护军大人咄咄逼人!”大殿之上皆是有品级的文武百官,温孤翎当衆将太仆二字咬得极重,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前朝议事之地,岂容他区区一介弼马温放肆!

“那照度支尚书的说法,谢侍郎身上的伤又算什麽?”光脚不怕穿鞋的,百里观南闹过宫宴,还要什麽脸面。他手指谢远山滴血的胳膊,“我劝尚书大人也不要太过偏袒一方,倒叫我大梁上下竟不知谁人才是正统明君!”

这话同样刺到了永圣帝,只听他终于大喝一句:“好了!”

朝堂霎时安静下来。

“护军大人,”永圣帝没瞧谢远山的伤,径直向沉默的李令驰,“孤信你,你来说!”

只听李令驰垂眸寥寥几字,“老臣没有不臣之心。”

坑杀流民的案子闹到现下这般天翻地覆,永圣帝至今不给个定论,谁也不知主上到底打算如何发落李令仪,这是几方势力较量的结果。所以此刻李令驰说多错多,倒不如全权交由永圣帝来主持公道。

只是谢远山想要对付李令驰的心思越明显,永圣帝反而越不会对李令驰怎样。六年前的谢泓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他决心偏向李令驰,注定他从今往后在明面上就都只能偏向李令驰——任何一方没了掣肘都不行!

“好,护军大人说没有就是没有!”永圣帝春秋决狱,罪疑从轻,反过来告诫谢远山,“散骑侍郎,护军大人乃我朝股肱德高望重,日后你不可再怠慢半分!”

但这种偏袒反倒更加像在打李令驰的脸。

“微臣知错。”谢远山知错不知罪,就意味此事要轻轻揭过。

永圣帝也正是这麽做的。

“只是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永圣帝顿了顿,接下来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此前种种今日都要盖棺定论,日后再不许提了!”

李令驰骤然拔高音量,“主上!”

圣听既采纳过李令驰的自白,接下来便不容他再置喙了,两人朝会前这一架打到了永圣帝的心坎里,此刻他略过李令驰,正色立朝,“中书令李令仪指使陈郡太守陈恒敬,坑杀流民一千五百三十二人,此案经有司审理,证据确凿,李令仪更是当堂认罪。孤思来想去,此案触目惊心,孤不可轻纵,但又不忍伤了伴驾而来的老臣情分——”

紧接着他冷眼扫过大殿之下俯首的百官,“罪犯李令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即日流放岭南边关,非诏不得回京!”

成了!

谢远山头一个跪地道:“吾主圣明!”

“护军大人,护军大人!”

下了朝,李令驰撇下衆人拂袖而去,又是郑蕃紧赶慢赶,才追上一行三人的脚步。

“中常侍,案子已结,”李令驰目不斜视,头都不回,擡脚仍是往前继续走,“主上不会才想起要来安抚老臣罢!”

“是也非也,”郑蕃绕过两个副将,端着笑脸,喘着粗气去迎李令驰,“护军大人,您可还记得,当年谢中书为救太尉之子也是这般辗转,先行流放,待过上几年物是人非,再接回望京做典签?”

他忖度着李令驰的脸色,几句话在来前便翻来覆去嚼得稀碎,“眼下正是风口浪尖,朝堂之上盯着您的人太多,这是趁虚而入,咱们防不胜防!”

李令驰脚步一顿,倒是没有再走的意思,只是随即哼的一声,显然并不认同其中某个字眼,“咱们?”

“奴婢不敢!只是洛都谢氏灭门,主上也难辞其咎,如今铎州谢氏将要取而代之,主上自然更要站在护军大人这一方!”郑蕃扫过周遭,压低了声音道:“护军大人量如江海,但请先隐忍不发,以待来日当头重击!”

至此霸占六年中书令的李令仪终于下马,原天峰府太守崔应辰接任中书令,他由前任中书令、太子太傅并大中正主父琰亲自举荐,是谢泓最得意的门生。

兜兜转转,仿佛中书令一职又回到了谢泓手中。

“明公小心磕着。”

出了宫门,上车之前李令驰忽然回眸看那座远在天边的建康宫,边上车边开始秋后算账,“听玄懋说,正月廿七那晚,假借追胥截获密令的是赫连诚?”

车驾啓程,裴云京点点头,“先有那对夫妇悬尸衙前,后有流民闹事,明公的意思,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寡人千防万防,”李令驰闭目养神,脑子里全是算计,“这些流民到底还是结了党,那赫连诚以仁义治郡,更是流民之帅,”他顿了顿,像是做了决断,“他们迟早是个祸患!”

“明公不急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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